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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下沉,但我们不应该狂欢|文摘#13

《爱,死亡,机器人》的背后,是这样一本杂志和几部电影,赋予了它精神与骨血

《爱,死亡,机器人》的美学体系延续了上个世纪的科幻传统,只不过这种视觉语言在 2000 年以后逐渐消失了,直到最近今年雷德利斯科特又开始拍科幻片(《银翼杀手 2049》和几部《异型》前传》,它才又回到了大众的视野里,不过《爱,死亡,机器人》才算是真正的回潮。毕竟,斯科特已经是 80 岁的老导演了,对于他来说,赛博美学是重复自己的过去,对于《爱,死亡,机器人》背后的年轻主创团队,这是承前启后的延续。

济南,新的互联网审核之都

The Verge 之前写关于 Facebook 审核团队的文章时言辞是十分尖锐的,重点在于挖掘审核工作对人身心健康的摧残,顺便再把 Facebook 批判一番。毕竟,在美国骂 Facebook 就跟在中国骂今日头条一样,没什么门槛,在中美知识分子眼里,这两样东西纯粹是帮 loser 消磨时间的工具,没有对社会产生什么价值,骂一骂天经地义。

记者站这篇《济南,新的互联网审核之都》态度就温和许多。把审核产业对城市、对企业的经济效益都说得很透彻:对城市能拉动就业,对企业能降低成本,确实是大好事。至于山东「主动」引入审核产业这个做法,我只能说他们又给中国的地域黑事业添砖加瓦了,还是说他们真觉得自己根正苗红适合干这个?

这是五年来最美好的 Apple 发布会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科技公司,一种是苹果,一种是其他。苹果的产品从来不是为了解决问题,而是为了激发创造力。换言之他们在意的从来不是更快的处理器,更好的摄像头,当然,为了发挥大家的创造力,他们一定不会在硬件方面吝啬。

By the way,我乐见苹果成为这个世界的新宗教,为什么?因为「Apple has always tried to 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世界在下沉,但我们不应该再狂欢了。

互联网新人待价而沽

经济周期波动加刷新纪录的毕业生人数。这届年轻人不好找工作的问题恐怕只有灭霸的响指能解决了。

Inmates in Finland are training AI as part of prison labor(芬兰公司雇佣监狱犯人做数据标注)

Ai 是高端技术产业,训练 Ai 是低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这些人通常被叫做 Ai 民工。和码农这种自嘲称呼不同,他们的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民工。 去年,国内就有媒体注意到活跃在国内乡镇县的数据标注产业,让无数农闲时节的小镇青年和妇女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但好歹是份对着电脑的工作,高科技,有面子。这些媒体用一种猎奇的视角记录着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将他们的愚昧无知挑选出来供读者消费。

The verge 这篇写雇佣监狱犯人左脚 Ai 的文章倒是之列指出了这一点,This type of job tends to be “rote, menial, and repetitive(这是一种 重复性的 低端劳动)。

我们总是习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低端劳动者,殊不知这个世界的历史从来都是他们创造的。**工业革命不是瓦特创造的,是蒸汽机厂的工人创造的。**百年之后,当我们的后代在家里享用各种智能设备时,这些设备里还会有 Ai 民工们训练出的代码。可悲的是,没人会记得他们。更可悲的是,他们还要被打上低端人口的标签。

延伸阅读:人工智能的数据标注:盲人和象,巧妇与米

这些富人家长把子女“买”进名校,只是为了自己 纽约时报把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言拆穿了,仅此而已。这件事情引起的反响,并没有超出这个事件本身。大学会因为这件事情加强招生审查,但是这个问题的症结其实在于教育资源的分配,这是一个无法短期解决的问题。

Watch this mesmerizing animation that shows how quickly couples move through relationship stages(从初见到结婚:我们结婚的速度相比 1970 年代有什么变化?)

一副斯坦福大学做的恋爱关系进程表。总的来说现代人对结婚这件事情更谨慎了。从图表中看,以前的人很少会经过同居这个阶段,似乎就是在荷尔蒙的作用下一下子就把终身大事给定了。但现在人趋于理性(或许是看见了太多失败的婚姻?),对婚前同居生活越来越重视。我们这个时代的普遍认知是:爱情是一时冲动,婚姻是细水长流。但更加审慎的婚姻观似乎让人类越来越不浪漫了。

延伸阅读:快性,慢爱:为什么千禧一代越来越晚结婚?


题图:自己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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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五篇文章和「一套」动画片:

《如果你讨厌 996,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如果你和我一样刚刚找到人生第一份正式工作,这篇调查报告可能会让你紧张的小心脏稍微舒坦一点,因为你会发现有很多人和你心态一样。

上班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上班做无意义的事情,那不是上班,是浪费生命。

《为佩奇关闭 Google Reader 的魄力叫好!》

一篇张一鸣写的旧文,张一鸣在文中为 Google 关闭 reader 叫好,并举出了他认为 Google reader 里产品体验不合理的地方:

一、用户要信息组织能力强,明确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在哪。

二、用户要自制力强,有规律的整理并能控制好 RSS 源的数量。

从这篇文章里就能看到头条当年的产品思路,头条改进的就是这两点:用算法学习用户的阅读习惯,让机器知道这个用户想要的信息在哪,用信息流呈现这种信息,弱化账号属性,用户关注了多少账号也就可没有那么重要了。

关于内容分发,Google Reader 当初还有一个创新之处是用户可以将自己看过的文章分享给关注自己的人,有点类似于今天微信的「在看」,都是通过社交关系分发内容。社交关系的分发倚靠的是人的判断,和纸媒时代的编辑功能类似。

或许,对于内容分发来说,社交关系(真人判断)是更好的算法。

《壮 阳 是 时 代 刚 需》

猎奇小品文。作者最厉害的地方是找到了一个国产 Cult 片当引子,《Green Hat》这片子的豆瓣页面的都被删掉了,只能在维基百科上找到一个英文介绍页面

《大学宿舍里的剑神》

「十里坡剑神」是《仙剑奇侠传 1》里的一个梗,是指玩家在「新手村」十里坡刷怪刷到 71 级。这显然是个没有意义的重复劳动,和西西弗斯把石头推上山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玩家可以在漫长的时间轴里缓慢的朝终点移动,而西西弗斯只能在无尽的时间里周而复始。 我敬佩哪些把时间投入到漫长又无聊的事情中的人,因为人性会本能的反抗无聊和无意义,做这类事情需要人对抗这种本能,所以我能在他们身上看到一丝丝反抗精神,这种反抗不仅是对人性本能的,还有对主流文化和思想的反抗(就像文中作者的室友显然无法理解作者为什么如此执着)。 从理性上讲,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种族繁衍,在个体层面,人追寻的「意义」其实是自己赋予自己的(没有谁会真的把种族存亡这种事情当作自己一辈子奋斗的目标吧?)。既然意义是自己赋予自己的,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做任何事,哪怕它「没有意义」。

《王小帅 只是曾经拥有》

王小帅的故事不仅仅是「昔日屠龙少年变成恶龙」的俗套叙事。当他投资一部电影的时候他的角色是商人,我们没有理由让一个商人去当艺术家。王小帅在市场上的失败和胡波的死代表着中国电影的一个困境,这个困境表面是冯小刚说的「这届观众不行」,深层次的问题其实是市场不够成熟,这一切只能由时间解决。

在本周文摘的最后推荐「一套」动画片:《爱、死亡、机器人》

因为新工作对我的阅片量有一定要求,像这种「热点」也要关注,于是我就在周末忙里偷闲(搬家太累了)看完了。

这「一套」动画片加起来大概是一部电影的长度,风格比较猎奇,属于成人动画。Netflix 也凭借这「套」动画短篇成功的打响了自己在中国大陆的知名度,虽然他们的服务暂时无法进入中国大陆的市场。

其实 Netflix 有相当多的自制剧都堪称精良值得一看,《纸牌屋》就是 Netflix 最早也是知名度最高的一部自制剧。鉴于大陆自有国情在此,看盗版也不是罪过,爱看剧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 Netflix 的自制剧。


题图:出租屋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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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良好「数字」生活?

学者陈嘉映写过一本书,叫《何为良好生活》,以哲学/伦理学的角度探讨我们的生活,试图给出一个「良好生活」的定义。不过生活终究是一个宏大命题,当人面临生活的时候,好多问题都不一定有答案,我们面对着问题的时候需要的其实是一种态度。陈嘉映给出了一个态度,也给出了一些他的洞见和思考,但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要学会自己给出自己的态度。

我拟的题目是「何为良好『数字』生活」。以我现在的经历来谈论生活还太早,所以,我想以一个更微观的视角切入,同时,「数字工具」对于现代人生活的介入越来越深,讨论「数字生活」的必要性不言而喻。

中国人向来习惯在一年的周而复始之际感怀一番,有人喜欢年终总结,有人喜欢展望未来,而关于「数字生活」的讨论也是我这一年来,或者说是几年来一直思考的一个方向,近期的一些经历让我对这个话题有了新的看法,正好借这个时间总结一番。今天是 2 月 18 号,农历正月十四,按照中国人「(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年」的观念,我现在来总结一番不算太迟。


👉 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

我小时候是个电脑迷,技术(编程)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是看着Apple4us这类「站在科技和人文的十字路口」的博客长大的,所以,我更留意技术对社会和文化的改造。这样看来,我的数字素养属于「自我教育」,这一点也暗合了反主流文化精神对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期待——一个自我教育的工具。

数字素养这个话题,是我在过年期间和高中时代的朋友聊天时想到的,暂且称他为 Lz 吧。Lz 是一所国内重点政法院校的毕业生,他提到了政法院校特有的校内网络审查:有一个同学因为用微信约访某位「维权律师」,然后这位同学「一教醒来,发现校长和辅导员打来十几个未接电话」,采访活动自然也被取消了。

网络审查其实指向的是互联网的隐私问题。这个问题老生常谈了,但其实很少有人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理论上,一项互联网服务的数据收集程度可以细致到令人发指——你在一个商品页面上停留了几秒钟淘宝都知道。但那位同学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而规避网络审查的方法有很多,那位同学既然有某某人权律师的联系方式,完全互相约定使用更隐私的通讯方式,例如使用加密的聊天软件。

我对数字素养的定义是:通过数字工具达成目的 的能力。其实有很多场景可以反映一个人数字素养的高低,例如,对搜索引擎的利用;对信息的处理;利用数字工具创作;还有前文说到的对隐私的保护。

说到这里我还想起一位调查记者江雪,江雪的微信公众号被封了好几次,还有很多像江雪这样的人,公众号被封了一个又一个,但他们都没有建一个自己的博客。现在建一个博客的难度不比开公众号高,至少建博客不需要身份证。

再举一个对普通人而言更实用的例子吧:

假设 Lubi 想买一台 Sony RX100M6 相机,Lubi 会在「什么值得买」每天搜索 Sony RX100M6,查找优惠信息。不过,还有一个更方便的方法。「什么值得买」提供了优惠信息的 RSS 的链接,你只需要用一个 RSS 阅读器订阅优惠信息,然后设置关键词过滤就能筛选出 Sony RX100M6 的优惠信息,一旦 Sony RX100M6 有新优惠,阅读器就会显示。这是一个学习成本极低(相较于编程)的方法。对于普通人,唯一的信息壁垒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是 RSS。

规避审查、建博客、使用 RSS 都只是一项技能。当你面对不同的问题,你需要不同的技能。当你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循环中不断学习,你就会慢慢理解我们的互联网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那么,怎么让他们学会这些技能呢?我第一次知道 RSS,是看到一篇晒手机桌面的文章,里面提到了 RSS 阅读器,文中没有细说,我自己在搜素引擎里查「RSS 是什么」,30 分钟以后我就学会如何使用它了。

任何涉及到素养的问题都需要教育,但如果没有人教,你可以尝试自己教自己。


👉 对抗科技

当你把计算机和互联网当作工具看待时,你才能更深刻的理解它。也就是说,作为工具的计算机是「帮我们达成目的」的,它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在大概十年前,以计算机和互联网为代表的科技尚未如今天这般深度介入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杨永信和陶宏开等「专家」还在电视机上和「网瘾」作斗争。以今视昔,自然觉得荒谬,但「网瘾」二字道出了一个事实:网络在消耗我们的时间。

你把时间用在什么地方很大程度上定义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网瘾」不是精神疾病,它是陈旧观念对新技术的污名化,但一天花 8 个小时沉浸在信息流里的生活方式显然不健康。如今的中国已高度数字化,在这个所有人都 7×24 小时在线的国家里,没有人再谈论「网瘾」,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都深深地染上了「网瘾」。

以前的人要当「沙发土豆」还要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如今每一个碎片的空闲都可以用信息流填满,无论你身在何处。不记得是谁问过一个关于信息流的「大哉问」:我们需要这么多的信息吗?这个问题指向和当年关于「沙发土豆」的批判是一致的。

获取信息是人类的本能,但我们并不需要获取那么多信息。因为现在人获取信息的行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娱乐性质的。我在豆瓣上看影评并不是因为我是影视从业人员,纯粹是我无聊闲的。技术的进步确实让娱乐变得越来越方便和廉价了。娱乐没有错,但是无穷无尽的信息流和近乎本能般的「下拉刷新」操作足够让人欲罢不能。

这些设计的出发点都是商业需求。一款 app 要做得「及时响应无卡顿」,「操作顺应本能」,因为这样用户才用的舒服,然后我们要「增加用户停留时长」这样才能挣更多广告费,于是信息流诞生了,用户可以一直往下滑(或下拉刷新),永远都有东西看。

娱乐无罪,商业本身也无关对错,但是你的时间不应该被困在信息流里。

我知道有人可能会反对,对于大多数普通人,在下班以后,抖音、头条和微博里插科打诨的段子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唾手可得的娱乐,说不定还在上面能学点东西。但是如果他们把时间都消耗在了信息流里,他们永远看不到更大的世界。

「看不到更大的世界」这句话不是文艺青年的矫情,是一个字面意思的(literally)事实。如今大家批评头条和抖音,都说它们的「原罪」是「内容质量低下」,但「内容质量低下」其实是可以通过算法调整的,如果你不嫌无聊,也可以自己去人工修正(给你不喜欢的内容点 ×)。但是,哪怕有朝一日,信息流里讨论的是苏珊桑塔格的文论和希区柯克的电影,信息流真正的「原罪」也不会消除——信息流设计本身是就是希望能通过不断的信息刺激抓住你的注意力,让你在里面忘却时间,沉迷于信息本身。更直白一点讲,信息流想做的是挤占你进行其他娱乐活动的时间。所以短视频和「头条们」的竞争对手是可以是电影院、健身房、甚至是你的睡眠时间。

你若要问他们边界在哪里?我只能说在商业利益面前没有边界。商业本身无对错,我们不需要批判一家企业靠挤占我们的睡眠时间赚钱。毕竟,是你在睡觉的时候手不自觉点进去的,与其说它牺牲你的睡眠挣钱,倒不如说这笔钱是你自己替他们从广告主手里争取到的。

我们对此应该采取对抗的策略。对抗,而非抵制。今时今日,抵制科技只能又一场徒劳无功的卢德运动,我们只能自觉地去对抗。而这,正是苹果和谷歌都在自家的操作系统里推出数字健康(digital wellbing)的原因,当你切实的意识到你在智能手机上花了多少时间,你才会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所以,对抗科技的下一步是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把时间花在什么上面,对于繁忙的都市人而言,他们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它值得一想。

在这一部分的最后,我想摘抄一段来自人民网 2005 年的一篇专栏文章,作者是彭兰

因此,对于网络信息的传播者而言,未来的任务,在于提高信息的质量,而不是数量……对于信息的接收者而言,网络信息是对个人鉴别力的一个更大挑战。而前提是,个体应该有着追求高质量信息的信仰。


👉 计算性能已经盈余

「这台电脑/手机性能够不够用?」

诚然,要讨论一个计算设备性能是否够用是需要视情况而定的,这是一个公论。我所说的计算性能已经盈余,是满足人的最低生产和消费需求,也就是:通讯、浏览网页、看视频和文档处理,而游戏和图形编辑,则不在此列。其实只要稍微留意下自己在电脑/手机上干的事情,你就会发现,一般人 50%以上的时间都在干这三件事情。

以微软 2018 年推出的 Surface Go 为例,这款平板电脑的新能恐怕是 2018 年主流品牌推出的「最低计算性能」的笔记本,高配版搭载的 Intel Pentium 4415Y 在 Geekbench 4 里单核 19002000 分左右,多核 35004000 左右。如果看纸面成绩,连同价位的手机都打不过,性能大约相当于 i3-4010U,这是一块 13 年推出的 CPU,TDP 为 15W。这就意味着,现在市面上所有的笔记本性能表现只会比他好,不会比他差。

但在知乎问题「如何评价 Surface Go?」下,根据用户自己的回答,「码字、刷网页、看视频」的功能它都能应付下来。也就是说,现在市面上任何一台笔记本都能应付我们的最基础的计算需求。

手机也是一样。手机界的「一代神 U」骁龙 660 在 Geekbench 4 里单核 1600 分左右,多核 5800 分左右,不玩手游的话,骁龙 660 处理手机日常使用没有任何问题。从 2017 年到 2019 年,无数台手机都搭载该处理器,到了 2019 年,这款 SOC 也被下放到了千元机红米 note 7 上。我们可以预计,在 2019 年,只要你的预算在一千元以上,你买到的手机,性能不会比骁龙 660 差。

一台廉价的计算设备和价格数倍于它的「高端机」表现相差无几,是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一个东西。计算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计算,处理包含着无数个 0 和 1 的代码,所有的计算设备都能实现这一点。所以,在面对「上网码字」这些基础需求时,千元机和万元机的表现差距绝对没有他们的价格差距大,无非是多花几秒钟加载,但最终他们都能满足你的基础需求。

我曾经在知乎上看到过一个问题,大意是问预算有限的情况下想学编程,该买一台什么电脑。有一个答主展示了它当年学习编程的设备:一台两千元的「寨板」加一套蓝牙键鼠,总价不超过 2500。我个人十分欣赏这种做法,因为他传递出了一种「性能其实不重要」的精神,而正是因为性能已经「盈余」了,所以我们不必在意它。

那么重要的是什么呢?是作为使用者的你啊。

人类一直以来都渴求一个平等的社会,但这个「平等」经过了人类两千五百多年的思考,已经变得复杂化了,脱离了它最初的定义。我们现在的社会肯定是不那么平等的,在可预见的未来也不会出现所谓「绝对平等」的社会,但是计算机和网络是一个新变量。你现在用极低的价格购买一台计算机,它能实现的功能和价格数倍于它的机器差不多。你完全可以用它学习,用它创造。人类的财富极端不平等,但人与人之间的算力差距却非常小——马云的财富十万倍于一个普通人,但他手机的性能最多是一款千元机的三倍,他用手机能做的事情,你同样可以做到。

算力平等是一个好的开始。当我们在抱怨各种不平等时,真正造成不平等的其实是结构性的、历史性的因素。当一个孩子出生在山沟沟里,他无法打破改变家族的历史和中国的社会结构,一切在他出生之前都已经决定好了,在面对这种困境时他无能为力。但计算机和互联网是平等的,他透过屏幕所能看到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他在上面能做的事情和其他人是一样的,这就是希望。

惟愿希望不只是希望。


给大家拜个晚年 🙏。

题图:Søren Astrup Jørgen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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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微信屏蔽外链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起因

2019 年 1 月 15 日,这一天发布了的三款社交应用,分别是马桶 MT多闪聊天宝。前面两个是新产品,聊天宝则是由子弹短信升级而来。

这三个产品除了在同一时间点发布(马桶稍早一点,14 日夜里就上线了)外,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都属于社交产品。而恰恰是社交这个标签,让他们的下载链接遭到了社交巨头微信的「屏蔽」,具体来说,你在微信里的任何一个地方点击这三个 App 的下载或者分享链接,你看到的都将是下面这个页面。

腾讯和微信并没有给出什么正面回应,只有腾讯的公关总监张军回应,“随便做个什么东西过来就叫挑战什么霸权。拿堆红包出来骗用户下载,留存,也好意思叫产品。”意思大概是,微信之所以屏蔽链接是因为链接页面有利益诱导的嫌疑,这些条条框框确确实实是写在微信外部链接内容管理规范里的。

理论上,微信每天屏蔽的链接数不胜数,当中大多数都是应该被屏蔽的诈骗链接。不过,每一次对其竞争对手的屏蔽都会因为媒体的报道而获得广泛关注。据我个人了解,被微信屏蔽的链接包括淘宝、支付宝、抖音和今天这三位。说微信只是单纯按照「管理规范」行事没人会信,毕竟每一条规则都有解释空间。在决定该屏蔽谁这件事情上,人的意志恐怕比规则更大。说到底,微信屏蔽什么链接并不完全由微信团队说了算,一个十亿人使用的通讯工具,背后的关系纠葛谁也说不清楚。

例如由 Telegram 出品的出版工具telegra.ph也被屏蔽了,在 telegra.ph 极简主义的页面里,会出现什么明示暗示的诱导?被屏蔽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出现了某些不受欢迎的内容。至于是什么内容,不受谁的欢迎,谁知道呢?顺便一说,前几日Jesse Chan在其博客写了一篇关于微信的文章,也被屏蔽了,不过经本人复查,微信已经回复了对访问许可(还是要再点一遍继续访问),或许最初的屏蔽只是微信屏蔽机制的漏洞导致了误触发,现在已经被修正了,但足以说明微信屏蔽的范围之广。

垄断?

微信屏蔽三款社交 App 的新闻一出,按照惯例,大家都会谴责腾讯/微信垄断。然后会有声音说这不叫垄断/封杀,「你能容忍别人在你的地盘做生意吗?」微信到底算不算垄断留待他人去解释吧,我不懂法律和经济。

不过,在讨论微信禁止传播下载链接这件事情到底算不算「封杀」或者「垄断」时,应该搞清楚链接对互联网有什么意义。链接是互联网的之所以「互联」的基础,它是一个访问路径,理论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平台,他是一个属于大众的协议,他写在互联网的「宪法」里。假想网络是一个实际的空间,那么你要去小明家,你就需要小明家的地址,这个地址就是 URL,你走过去的过程就是链接的过程。微信是你住的公寓,聊天宝是小明住的公寓,你要通过小明给你的地址去聊天宝,结果微信公寓的保安不让你出去,并且对你警告道:「聊天宝不安全。」这显然不合理,但你作为一个不得不住在微信公寓的人,你有什么办法呢?好在网络空间不是现实世界,想去和用聊天宝的朋友聊天?你退出微信,把聊天宝的下载地址复制到浏览器在下载就好了。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微信屏蔽任何外部链接都算「封杀」,它「封杀」的不仅仅是一两个竞争对手,它「封杀」的是整个互联网。这条判断标准对任何屏蔽外链的应用与服务都有效。微信反外链的历史由来已久,聊天界面、朋友圈、公众号对外链都有限制,其中以公众号最甚,你无法在公众号插入外链,只有一个可怜的「原文链接」是唯一的外部出口,而这个出口又被微信外部链接内容管理规范限制。说到底,你在微信能打开什么链接,并不由消费者说了算。

我们这一代人大多都对科技产品没有那么陌生,微信对外链的种种限制并没有束缚住我们的手脚,如果有的东西我们想看,大不了复制链接粘贴到浏览器。但对于不那么懂科技的老一辈来说,微信的「已停止访问该网页」彻底的断绝了他们访问外部空间的可能。就像一个老年人拗不过养老院的保安一样,他们也没法绕过微信设下的种种限制。**当微信检查到被屏蔽的 URL 后,会自动跳转到「已停止访问该网页」的页面,此时就算你通过分享按钮的「在浏览器打开」,你打开之后看到的依然是大红圈里的感叹号,**看到这里,那些并不了解其中原理的中老年人大概会困惑三秒,然后以为别人发过来的那个链接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他们可能并不会请求家人帮助,而是「过去就过去了」。

微信真是一个很精巧的产品,它的方便让你对麻烦失去了耐心,它能承包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让你产生依赖。但是我们应该警惕,警惕让你失去耐心的东西,警惕任何你依赖的东西。


延申阅读:告别微信两周年

题图: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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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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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毫无疑问是现实世界的延伸。

那些把互联网当乌托邦的设想最后都被证明是妄想。为什么你会有互联网上信息环境更好的 错觉?早期的知乎都是知识分子坐而论道,因为他用户少;早期的 B 站没有小学生,因为 他用户少;早期的抖音没这么辣眼睛,甚至有点酷,因为他用户还不够多。互联网只是现实 世界的一面镜子,如果你讨厌快手老哥、讨厌 B 站小学生、讨厌贴吧喷子,剪掉网线是不 够的,我建议你离开这个世界。

当你对你的线上生活空间不满意的时候,仅仅只是说互联网应该怎样怎样(去中心、自由无 阻的访问、就事论事地讨论问题等等)是不够的,你还需要想办法在现实世界里做一点事情 。让你生活的世界改变,互联网才会改变。

我们不应该憧憬一个美好的互联网,应该憧憬一个美好的现实世界,有干净的水和空气,有 健全的制度和教育。

岁末年终了,与其虔诚的对着宇宙许愿:求升官发财,要美人良驹,不如祈祷 2019 年的世 界能够回到正轨。反正也没什么用。

就是这样。


题图 credit:Janet Dela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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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没更新了,最近换了一份新工作,去北京出了一次差,还要准备毕业论文,事多且杂,但是这个博客既然开了就不应该荒废掉。

这一期的嘀咕文摘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了,大概历时两个月左右吧,有一些话的语境已经被时间洗刷干净了,但它们即使剥离语境,在这个时代依旧醍醐灌顶,这也是我做文摘的初衷——搜集我们对这个的时代记录反思。

另外,今天是我生日,很快乐。


为什么很多人看到文章底部放一个公众号二维码会反感?照理说,这年头,如果一篇文章妳从头到尾看完了,应该多少是满意的(不然早关了)。那么「想看此人更多文章」顺理成章。反感是因为妳知道这文章的作者在剥削妳的弱点,而妳讨厌那个被剥削了的自己。

——李如一的 Telegram 频道 一分世界

我一直和我的朋友说,我们其实生活在朋友圈幻觉里,你在朋友圈里,你觉得你关心的东西反复在刷屏,但你一定要提醒自己,这其实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制造的幻觉,或者我们朋友给我们制造的幻觉,我们也负责给我们的朋友制造幻觉,但你真的不要以为,这个世界就关心你关心的这些东西。其实不是的。

——黄昱宁 忽左忽右#30 我们其实活在朋友圈制造的幻觉里

我们既要让政府掌握个人信息保护自己,又要避免公共权力过度扩张侵犯个人权益,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悖论”呢?

魏永征——《我国“ 个人信息保护法”的现状与走向》

我们无法逃避死亡这个必然终点,但我们可以选择死去的方式。

——德国社会学家贝克夫妇《individualization:institutionalized individualism and its social and political consequences》

人工智能开发的「人工智能」还能不能叫「人工智能」?

——Tan

人们喜欢赞美一个老师或医生坚守岗位几十年如一日,但不会赞美一个杀猪的坚持卖猪肉几十年,虽然后者工作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前者。

—— 齐亮 《生日感言:不为变夜寻星斗》

围观要是有用,权力就不用制度的笼子关着了

——黎戈《通通晕倒在大国的怀》

豆瓣网友 29° 发布了一条学校没收学生宿舍大功率电器的广播,维舟转发道:

电器这么多,可见学校简陋的住宿条件已经无法满足现在学生的需求。但学校的反应不是去升级改造这些基础设施(这毕竟对他们来说很难),而是收缴所有可能导致短路的“隐患”。这种博弈并无悬念,但这一管理思路则可说某种隐喻:在一个不够市场化的困局里,既不知、也不必响应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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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避难所

我发现所有人都在逃避,逃避那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逃避工作,逃避糟糕的人际关系,逃避家庭,逃避学习……他们的出口也不尽相同,有电影,书籍,音乐,写东西,做手工,画画,弹琴,甚至也可以是学习。他们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可能并非出于热爱。但在事实上,这些东西在事实上困住了他们。

是的,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爱好——读书、创作、艺术,都只是一个消极的精神避难所。其实谁不是这样呢?惊世骇俗的艺术家,梵高也罢,高更也罢,艺术并没在生前给他们带来财富与荣耀,支撑他们创作的无非胸中无处发泄的表达欲望,而这股欲望的来源恰恰就是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错位」。他们不安于这世界,但又无力改变,只能悄悄潜入另一个世界获得虚妄的安慰。不要觉得这虚妄可悲可耻,古往今来哪一个艺术作品不是诞生于痛苦?那些艺术,你们能看见,能听见,甚至能感受,但是这种错位的激情,我们永远无法经历,这就是艺术,她只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但是,往往精神避难所稍有不慎就长成了身体的囚笼……

或许学会和这个世界相处是另一种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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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微信

用不用微信,不是选择生活方式的问题,是生活和工作能不能顺利展开的问题( life without WeChat can mean being hamstrung both at work and in daily life.),这是文中的一句话。我相信讨厌微信但不得不用的人应该不少,毕竟微信早就不「微」了,但大部分人真的只是想用它聊天而已。

微信本质上是一个工具,在微信诞生之前,我们在任何时候都有选择使用哪种工具的权利。为什么在微信面前,我们没得选了呢?

「因为大家都用啊。」作为一个即时通讯应用,周围的人用什么我用什么,这是无法改变的定律。

那么,「为什么大家都用微信」成为了我们要面对的新问题。

这个问题牵涉的因素很多,简单来讲,因为它的大部分用户都只是觉得他方便而已,他们对功能臃肿、隐私问题、甚至聊天记录无法同步毫不在意,他们只是觉得用这个发短信打电话不用花钱、语音的功能也很方便。但这是他们的问题吗?不是。

觉得一个产品不好用是因为你的问题,你不是他们的目标用户,你为什么要用呢?

「因为大家啊都在用啊。」

所以微信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多数人的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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