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 心理

Dkphhh Created@

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不要分析自己的感受。

当你试图列出感受产生的原因,就是试图用理性战胜感性、用局部概括整体,最终这些分析只会显得残缺无力、甚至荒谬可笑。

因为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阅读关于 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一个比「奥卡姆剃刀」更容易实践的极简主义生活原则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是很多人熟知的极简生活原则,但这个来自 14 世纪的原则,在当代社会确实难以实践,因为消费主义会告诉你,这个很有必要,那个也很有必要。

怎么判断一个东西是否必要呢?

今天《WIRED》的newsletter介绍了一个 20/20 原则,给出了一个清晰的标准——能在 20 分钟以内花 20 美元买到的东西,都不是必需品。

不过这个原则适用的场景不是购物,而是清理。

举个例子,疫情期间大家都囤了很多方便食品,现在放开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吃,那么这些东西就应该被处理掉。因为你肯定能在 20 分钟以内花 20 美元买到一堆方便食品。

怎么处理?《WIRED》的这篇文章介绍了很多处理方法。

那么购物呢?

我个人有一个听说来的原则——少买点,买好点,用久点。上述原则适用手机、衣服等日常耐用品。

不过这个原则其实暗藏了一个消费主义陷阱——买好点。买好点很容易实践,但是要做到少买点和用久点,就需要一点点毅力了。

阅读关于 一个比「奥卡姆剃刀」更容易实践的极简主义生活原则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不是每篇文章都值得读,不是每件事情都值得知道,nothing matters。

每日默念 3 遍,告别焦虑。

阅读关于 2022-12-25 00:18:00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为什么我们不爱买游戏?

2022 年 10 月 4 日 23:53

为什么我们不爱买游戏?

steam 上独立工作室出品的游戏大多售价 100 以内,3A 大作大多售价也在 300 以内。

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消费。

撇开硬件门槛比较高的 3a 大作。3 顿午餐钱就能买一个品质不错的游戏,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打发 100 个小时左右的无聊时间。

再拿文娱消费对比。现在流行的密室逃脱和剧本杀,人均价格都在 100 到 300 之间,和一款游戏价格接近,但这个价格的游戏,可体验时长基本都能达到 50 小时以上,远高于密室逃脱。

所以,为什么大家不爱买游戏呢?

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消费场景和需求差异。线下娱乐多数是社交驱动。

从这个角度看,现代社会简直是给社恐做了专门优化。只要你放弃社交,不光生活成本直线下降,娱乐成本也能打折。

阅读关于 为什么我们不爱买游戏?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人与人交际就像一面镜子

人与人交际,就像一面镜子,能从中看出自己最真实的面目,真诚宽容和狡诈狭隘都在里面。

两个人的关系越深入就复杂,友情裹挟着嫉妒,爱情包藏着自负,是朋友也是对手,是爱人也是仇人。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会越来越像。你羡慕 TA 有的,模仿 TA 会的,开始和 TA 较劲,不知不觉你越来越像 TA。

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成了 TA 的影子,但其实是 TA 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阅读关于 人与人交际就像一面镜子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十三邀》黄灯这期里提到了黄灯是农村出身、留守儿童、大专毕业,在下岗潮到来之际进了国营大工厂,后来通过自学考试一路从本科读到博士。这段背景构成了《我的二本学生》的前传。她对那些留守儿童、小镇做题家、高考失败者的关注,或许正是来自切身的经历与感受。

被社会标签化的“失败”只是一个表象,二本学生的困境是精神上的,单一的评价体系很难让我们接受作为失败者的自己,黄灯最大的帮助其实是给了学生一个在精神上认识自己、了解自己、接纳自己的入口——写作。

每个人的写作都是从自己开始的,关于童年、关于家庭、关于爱情、关于理想,还有关于生活的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写出自己的切身体会,相当于一次对自我的解刨,它无法成为问题的解决方案,但能让人意识到问题所在,唤醒一个沉睡的灵魂。

阅读关于 2022-01-27 22:28:00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快乐工作的秘密|文摘#30

***

今天看到了一篇来自《The Atlantic》的文章「The Secret to Happiness at Work

作者Arthur C. Brooks是一位研究管理和领导力的学者,目前在肯尼迪政府学院和哈佛商学院执教,也是一位精通人性的男讲师在《大西洋》的专栏里,他写了很多关于「快乐」的文章。

他认为工作的快乐不在于金钱,它只有短期影响,也不在于它能不能彰显你的学历和能力,而在你能不能从中获得的内在满足。

影响这种内在满足的因素有很多。

首先是不可控的基因。《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上有个研究,关于一对分居两地长大的同卵双胞胎。这项研究发现,人对工作的满意度约 30%由基因决定。

其次是价值观和文化。很多研究都表明,和雇主在价值观上深度契合的人,工作起来最开心,尤其当这些价值观具有道德、哲学或精神意义时。2012 年一项对伊朗护士的研究发现,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是「一份神圣事业,能获得精神满足感」。许多学者在教育事业中找到了同样的使命感,正如已故哲学家 Michael Novak 所言,这样的使命感在商业活动中也能找到。

价值观和文化因环境、时代而变,但有两样东西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工作中。也就是服务他人带来的意义感和在工作中取得进步的成就感。

服务他人的意思不是去当志愿者或者为非赢利机构工作,在 Arthur C. Brooks 自己的研究中,为非营利机构工作带来的内在满足感,并没有比为公司或政府工作多多少。

和那些不可控或者很难控的影响因素相比,在工作中寻找成就感的主动权,大部分在我们手上。成就感的来源,就你能胜任这份工作,甚至能在工作中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功,心理学家 Martin Seligman 发现,成就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工作中的辛福感。一个能够给予清晰指导和反馈、奖励优秀员工,鼓励员工发展新技能的老板,最有可能带来幸福感。想要每天快乐上班,要么找一个这样的老板,要么成为这样的老板。

与成就感相对,Martin Seligman 也找到了人类不开心的原因。他是「习得性无助」一词的发明者,人类如果一直经历无法掌控的失败,就会陷入这种状态。当代中国青年的集体性不开心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一种习得性无助——我们似乎面对着一道隐形的壁垒,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穿过这道壁垒的信心越来越小了。

另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结论是:失业会让人更不开心。他在 General Social Survey 的调查数据中发现,有可能失业的人「不太开心」的几率,是不可能失业的人的三倍。在 2014 年,经济学家还发现,失业率每上升 1%,对国民幸福造成的负面影响是通胀率上升 1%的 5 倍多。

这也说明完全「躺平」并不能带来幸福。哪怕是作为代表人物的「躺平学大师」,每天也不是完全躺平,他每天会“读哲学、看新闻、锻炼身体”,偶尔还会去横店上班——当群演。

阅读关于 快乐工作的秘密|文摘#30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困于手段之网

在追求目的途中,人似乎总是会困于手段之网。方法技巧和套路,无处不在,人际关系,职场关系,恋爱关系,当代人能熟练运用书本技巧进行对他人的 PUA,把生活过成了 PVP——一场不是赢就是输的战斗。

技巧和内卷是一个相伴相生的关系,技巧的传播推动着内卷的加剧。就像现在的电视剧,节奏快、反转多、甜度高,但观众的阈值也在被拔高,现在技巧已经处于被穷尽的边缘,边际效益越来越低,观众却越来越难被打动。只有真诚能打动人,但被技巧包裹的心,或许已经丧失了捕捉真诚的敏锐,与表达真诚的能力。

伍迪艾伦镜头前的 Zelig 或许也可以理解成一个穷尽了技巧也失掉了真诚的人。每当进入新的社交场合,Zelig 就象变色龙一样,从外貌到言行举止瞬间改变,他被迫获得了这样的天赋,所以他能融入任何场合,上一秒还是华尔街侃侃而谈的金融大亨,下一秒就会变成粗鲁莽撞的街头流氓。但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只能呆呆看着窗外。他没有自我,所以他无法真诚的对待别人,也不能真诚地对待自己。

手段之网的尽头是一片虚无,但通往目的的幽深小径似乎正被虚无所掩盖。

阅读关于 困于手段之网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走出情绪困境|文摘#29

***

编译自《aeon》2021 年 6 月 14 日文章「Radical acceptance

作者Joshua Coleman是一位执业经验丰富的私家心理医生,现居于旧金山湾区。

编译 | Dkphhh

***

坏事总会发生。你可能身患绝症、可能丧失身体机能、可能遭遇伴侣出轨。即便你足够幸运,一生风平浪静,你也会面对沮丧、伤害、羞辱,这些都能让你明白什么叫「存在就会痛苦」。

无法避免的痛苦,贯穿于我们的历史。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以及斯多葛学派、伊壁鸠鲁学派、犬儒学派哲学家都思考过「痛苦」。从人类拥有信仰开始,宗教领袖们也将苦难的意义根植于信仰之中。我们对苦难的解释,决定了我们对苦难的体验,这样的思想在 7 世纪佛教徒 Dharmakīrti 和 11 世纪伊斯兰教学者海什木的著作中都有体现。在米开朗基罗未完成的雕塑《隆达尼尼圣殇》 (1552-64)和巴赫的《D 小调夏康舞曲》 (c1710s-20s),这类艺术作品中,人们也能感受到痛苦的普遍性。

尽管有先贤们的智慧,但当我面对处于痛苦中的朋友和患者时,我仍不知该说些什么。罹患卵巢癌的女人没法更换新身体,我那个因滑雪意外导致严重脊髓损伤的朋友,也得不到新脊椎。还有空巢老人的问题,也没有直接解决方案。我研究了 40 年心理学,过去 15 年一直和空巢老人打交道,他们时常会问:「孩子和孙子都不来看我,我会一个人死在病床上吗?谁会为我下葬?我走后,孩子们会想我吗?」

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我出版了关于「空巢」的第一本书《When Parents Hurt》(2007)后,前来咨询的患者数量激增,但最初的那几年,我给出的建议肯定既笨拙又无效。后来,我和这些空巢老人打了 15 年交道,又在威斯康星大学调查中心做了大量研究,成果汇总于新书《Rules of Estrangement 》(2021),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越逃避越痛苦。

我在辩证行为疗法创立者 Marsha Linehan 的研究中找到了依据。「地狱的出口是苦难」,Linehan 写道,「拒绝接受苦难,就会重回地狱。」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要「从根本上接受」你当前的处境。

「从根本上接受」,意思是你不要对抗你的感受。觉得难过?那就难过吧。不要批判它,不要推开它,不要削弱它,也不要控制它。直面感受,而不是逃离感受。

这一课,我学得也十分艰难。我对研究「空巢」的兴趣始于我的女儿,她刚过 20 就和我断了联系。我和她妈离婚后又再婚了,然后又生了几个孩子,这件事让她觉得自己被 取代了,而在她成年前,我一直无法完全理解这种感受。在那段困难期,我发现我每天都在重复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原本的美好回忆充斥着怀疑和自责。当我意识到我和一个好父亲相去甚远时,我就陷入了一个痛苦的循环,满脑子都是「如果没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写那些东西就好了。」有时候,我又会进入另一种思考,「你女儿再也不会和你说话了。永远。你上次见到她了?那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她。你得接受。」这绝非刺耳的批评,而是来自理性自我的明智建议。接受惨淡的现实看起来怪异、矛盾,但也令人欣慰,我得以和无法改变的现实握手言和,得以直面我犯下的过错,最终促成了我和女儿的和解。

「从根本上接受」重点在于直面当下处境,接受一切后果。像「这不公平」、「我不接受」、「这不应该」等表述,可能在事实上正确,但它只会加重我们的痛苦。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你堵车了,你没法掌控这事,但大家很容易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门,或者责怪造成堵车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在离家前检查一下汽油表。此情此景,我们可以陷入一种对不公的狂躁,但也能选择深呼吸,接受这一切,接受我们无法掌控的情况。

是的,痛苦不仅来自生活中的伤害。有时,我们企图用美好的记忆逃避当下的苦难,也会造成痛苦。心理学家 Matthew Killingsworth 和 Daniel Gilbert 的论文《A Wandering Mind Is an Unhappy Mind》(2010)总结了这一事实。他们发现,当人们通过回忆过去和幻想未来逃避现实时,他们会更不快乐。换句话说,即使用快乐来对抗痛苦,都没接受痛苦有用。还有一句类似的名言,可能来自老子,是「活在过去的人沮丧,活在未来的人焦虑,活在当下的人才能快乐。」

(老子引言的原文是:Depression is living in the past, anxiety is living in the future, and joy is found living in the presen。经过网上查证,在《道德经》里找不到直接对应的原文。最接近此句的老子原句为「生于自然,死于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本句应是后人化用老子思想,不是中国老子原话。参考:《西方心理学遇见阴阳老子五行》

当然,活在当下不一定真的快乐,甚至会让你更难受。但是,通过直面当下的处境,我们能逐渐获得掌控和意识到,我们经历痛苦的长度和程度。我们可以重新解释苦难的意义,用行动减轻痛苦,降低它对生活的影响。直面我们的感受,能让我们自由地欣赏生活中的积极面——那些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这一切与你的焦虑无关。

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 Lisa Feldman Barrett 的工作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直面痛苦的案例,她建议人们深入到情绪的「颗粒」之中。如果你感到悲伤,试着深入探索和描述。问问你自己,你的悲伤仅仅是悲伤吗?还是绝望?悲痛?不幸?苦恼?又或是遭受嫌弃?陷入不安?遇到挫折?你的愤怒仅仅是愤怒吗?还是怨恨?冲动?不快?嫉妒?又或是长期积累的不满?

为什么要这么具体?曾写过《How Emotions Are Made 》(2017)的 Barrett 发现,越精准的情绪定义,和更少的药物需求、更短的住院时间、更灵活的情绪管理有相关性。Barrett 并非让我们沉浸在情绪之中,而是建议我们去探索情绪的形状和边界,充实情绪的定义。

Barrett 指出,文化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关注什么以及我们的情绪如何产生。她不同意心理学家 Paul Ekman 等人的观点,即每种情绪都有自己的神经特征,能够跨文化识别。相反,Barrett 观察到,西方人定义为「情绪」的体验,在某些文化中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概念。她列举了密克罗尼西亚的 Ifaluk 人、巴厘岛人、西非的富拉尼人、菲律宾的 Ilongot 人、巴布亚新几内亚的 Kaluli 人、印度尼西亚的 Minangkabau 人、西澳大利亚的 Pintupi 人和萨摩亚人的例子,这些文化将情绪描述为牵涉多人的人际事件而不是发生在个人内部的体验。

暴露疗法中,我们也能窥见「从根本上接受」的力量。暴露疗法是一种认知行为治疗(CBT)在暴露疗法中,患者面对的压力会逐渐增加,直到被暴露在他们最害怕、最恐惧的东西面前。暴露疗法可以通过想象进行,例如一个患有创伤后压力综合征(PTSD)的士兵,会被引导回忆战争中的痛苦经历。或者要求一个害怕公开演讲的人加入演讲会,直到最后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演讲。

暴露疗法和「从根本上接受」一样,作用的前提是「生于黑暗的东西,要继续长于黑暗」,直视我们恐惧的东西,比向另一个方向走,更能实现内心的宁静。例如,你第一次看恐怖片,你会被吓到。但当你看第五遍,你还会被吓到吗?第 10 遍呢?总有一次,你会意识到,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你应该去看看邮箱或者吃东西。同样的,我们越将自己暴露给(或者从根本上接受)我们害怕的东西,我们越能摆脱它的束缚。

直面死亡能让我们更加感激活着

暴露疗法还有另一种方法叫「泛滥」,它不仅要将你暴露在害怕的东西面前,还要持续加大程度,一直加,一直加,到你能想象的最坏情况为止。举个例子,Jennifer 察觉丈夫出轨了。当她挑明的时候,丈夫承认了,说他确实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还想马上离婚。Jennifer 理所应当地深受打击,陷入巨大痛苦之中。她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并再也不会被爱了。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用我之前说的「恐怖电影疗法」,我让 Jennifer 写了一段关于未来最糟糕情况的预期,里面要有自己「没有价值」的各种细节。我要求她每天写,每天读,读 5 到 15 分钟,直到她觉得焦虑、情绪开始压垮她。我还要求她不准分心,因为她只有全神贯注地面对这些痛苦,她的大脑才会产生倦怠。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焦虑开始缓解,她的意识开始挑战这些病态的想法。和大多数心理干预一样,这需要每天训练持续不懈;但在时间和努力的帮助下,她的焦虑程度变低,持续的时间也缩短了。

「泛滥」和「暴露」听起来和你早就在做的事情一样——不断地重复失败,没有任何正面结果。不过,这些方法的目的不是每天缠着你的焦虑不放,而是在专业咨询师的指导下,有意识地,每天专门留一点时间,帮助你提高对焦虑的耐受力,直到焦虑不再焦虑。

正念冥想是练习「从根本上接受」的常见方法,因为它的目的是观察出现的任何想法或感觉,然后回到呼吸、念白等让练习者固定在当下的东西。冥想和暴露疗法的区别在于,后者鼓励人们去想象最糟糕的情况,而冥想只是指导人们去观察和接受出现的任何情况——无论积极消极——然后看着它消失。

是的,两者的区别可能很小。有一种冥想叫 maranasati(感知死亡),要求练习者思考自己的死亡。正如释迦摩尼所说,「在所有冥想中,关于死亡的冥想至高无上。」直面死亡,能让我们更感激活着。它会提醒我们,尽管生命中有曲折与痛苦,但总比死了好。

迷幻药也能提供「从根本上接受」的机会。虽然这类药物已被证明有利于治疗如抑郁症、焦虑症、PTSD 等心理疾病,但它的作用机制尚未完全明确。我认为,其效用的一部分成因在于,它让我们失去了控制大脑信息进出的能力。大家使用迷幻药经常会有「重生」的体验,部分原因在于,必须要面对和接受你的恐惧。你会看到可怕或美丽的真相,但你并没有被摧毁。如同汹涌海面上的小船,虽然来回颠簸,但船依旧完好。

儿科医生和精神分析学家 Donald Winnicott 认为 ,婴幼儿通过在母亲面前独立玩耍来内化父母的态度(几乎所有的心理学研究都是关于母亲的,直到大约 20 年前,我们才发现父亲)。在游戏场景中,父母的关注和支持为婴儿提供了一个「安全环境」,让婴儿能以更自信,更有安全感的状态探索周围的环境。后来的依恋理论家,如 Mary Ainsworth,发现有安全依恋感的婴儿,在探索活动中,比没有安全依恋感的婴儿,更富有冒险精神。

Winnicott 将治疗描述为一种游戏,患者要在咨询师的支持下探索自己的思绪和感受。例如,我自己在大部分时候都只做一件事,就是倾听。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建议,我做的也不仅仅是倾听,还有不打断、不干涉、不要求他们想好的方面。与其安慰他们事情没那么糟糕,我更倾向于接受理解他们的痛苦,承认情况不会好转,现在的痛苦会成为生活的新常态。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心理咨询的价值就在于安静倾听。在倾听和关怀的过程中,我也「从根本上接受」了他们的处境。

当然,大部分人都希望从咨询师那里获得建议和指导,我也乐于遵命。但首先,他们必须知道,我愿意倾听他们有多痛苦、多不幸,多自责。当他们都说出来了,我也能更好地帮助他们走向自我关怀,尤其是当他们被不断的自我批评包围时。「从根本上接受」我们的缺陷——接受我们的行为伤害了我们所爱的人、接受我们无法成为理想化的自己——不仅仅是我们在所伤之人眼前获得救赎机会,也是我们改变与愧疚、悲痛、懊悔的关系的机会。

相比威胁你健康的「尖锐声音」,「从根本上接受」可能还是太无力了

但,为什么焦虑如此普遍?因为大脑的进化不是为了让你保持快乐,而是让你活下去。从这个角度讲,我们的大脑里总是装满了潜在的危险,因为那些没能成功应对危险的人,还没把基因传给下一代就死了。举个例子,如果我的犹太祖先在二战前夕说:「你想得太多了」,然后继续留在东欧,他们可活不到把基因传给我的时候。换句话说,烦人的、抽象的、带有自我批评性质的情绪是有适应价值的,只不过他们不应该站在舞台中央。「从根本上接受」相当于对着你的大脑说:「我注意到了。谢谢你的担忧,事情确实如你所描述的那样糟糕,并可能一直糟糕下去。我会严肃对待你的顾虑,但现在我要去看看意识里浮现的其他东西了。」虽然许多痛苦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也会消散,但那些最尖锐的痛苦需要我们付出更多。如果我们对这些负面情绪无动于衷,我们的大脑可能会认为我们正处在危险中,并且会加大释放负面情绪的力度。

另一方面,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也学到了,对一个人有用的方法,不一定对另一个人有用。实践「从根本上接受」,或者我提及的其他方法,可能还是无法撼动威胁你健康的「尖锐声音」。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些让你远离自责和懊悔的东西会更有用,譬如激烈的运动、嘈杂的音乐、朋友的陪伴,或是亲近自然、帮助别人以及培养自我关怀的能力。

社会文化也是影响我们走出情绪困境的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在美国、中国、印度这类阶级分化严重的社会中,抑郁症和焦虑症的患病率更高。Iris Mauss 及其同事的最新研究发现,我们越主动追求快乐,就越容易不快乐,而这类享乐主义文化,在美国尤为常见。相反,在那些将幸福定义为社会参与而不是个人追求的国家,人们更幸福。

这是因为,我们的命运和他人息息相关。美国人尽管有惊人的财富,但在人际关系上却十分贫穷。我们越来越离群索居、越来越原子化、越来越孤单。虽然「从根本上接受」是直面困难的重要方式,但朋友和家人,能让「接受痛苦」少一点恐惧、少一点孤单、以及,少一点痛苦。「即使只活一天,」Virginia Woolf 在《达洛卫夫人》(1925)中写道,「也是极其极其危险的。」

但一个人上路,是件更危险的事。

阅读关于 走出情绪困境|文摘#29 的文章
Dkphhh Created@

《隐秘的角落》里的中年离异单身母亲和凤凰男

p2609064048

上周末看完了《隐秘的角落》,因为之前网上盛传原著《坏小孩》的作者紫金陈对女性角色有偏见,所以特别关注了片中的几个女性角色。虽然整部戏都围着男人转,女性角色普遍沦为工具人,但(前六集的)周春红还是给了我非常强烈的刺激,让我想起了《万箭穿心》里的李宝莉。

周春红和李宝莉的“人设”基本一致——中年、离异、单亲母亲、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庭的命运、同时还有极强的控制欲。完全符合我们对“中年离异母亲”这个形象的全部想象。在拥有顽强斗争精神的同时,这两人都有着悲剧性的命运,而且他们的悲剧都和男人有关。

李宝莉和丈夫马学武一刚一柔个性不合,马学武外遇被李宝莉捉奸在床,导致本来能留在国企的马学武进了下岗名单,懦弱的马学武绝望之下决定以自杀反击,让李宝莉一个人撑起了老人和小孩的重担。结果,儿子长大以后得知是母亲间接导致父亲自杀,也因此记恨李宝莉,要断绝母子关系。

周春红这个角色基本沿袭了这套范式,只不过因为周春红是配角,所以关于她和丈夫离婚的原因并没有细说,这段婚姻本身也是作为功能性的背景存在,并不重要。在《隐秘的角落》里周春红经历了和李宝莉一样的“双重打击”,而且是在一集(第六集)之内,整个情感变化服务于剧情的转折,矛盾冲突饱满富有张力,所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重打击来自自己的儿子朱朝阳。两个人喝牛奶的这场戏氛围压抑得令人窒息。儿子想等会喝,周春红要求立即喝。这场戏展现的是周春红对儿子的控制欲。

Snipaste_2020-06-30_17-06-30

导演还在这里用第一人称视角强化这种窒息感

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多年的儿子和爸爸越走越近——这是大背景。当天白天,周春红和上级马主任的感情又以一种非常不体面的方式公之于众,自己儿子也在场——这是两个人要通过喝牛奶展开一段沟通的直接原因。周春红嫉妒前夫,害怕失去儿子。但她和儿子的沟通失败了,一句“大人的事你懂什么”是她在整部戏中感情爆发的最高潮。

紧接着,第二重打击来自她的恋人马主任。马主任本来想和周春红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但周春红以不想打扰儿子生活为由拒绝。看得出来,在周春红的心里,儿子才是她“最重要的男人”。但在儿子“失去控制”以后,她又主动去找“备胎”马主任,结果得知马主任老家给他安排了一个对象,更年轻又没带孩子。

这场戏其实对剧情而言可有可无,但在精神上“杀死”了周春红这个角色。这场戏以后,周春红完全变成了一个背景板。

我的上一代人,和李宝莉周春红一样。我有两个姑姑都是这样的离异中年女强人,经历过下岗、婚姻不幸,夫妻之间无法真正达成理解、后来离婚,做着最底层的工作把孩子抚养长大。

我奶奶也算这种类型的人。我奶奶原本是宜昌地主家的女儿,小时候还在私塾学过写字,打仗的时候几个兄弟全死了,49 年以后来武汉,给人当过保姆,后来在国有工厂干到退休,我奶奶性格也非常刚烈,有时候也有大家长一般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周春红毕竟是个配角,没有李宝莉人设丰富。在马学武死之前,她不是单亲母亲,而是一个“城里人”,长得漂亮,年轻时有很多追求者。马学武则是一个通过读书得到城市户口和国企工作机会的凤凰男。

《隐秘的角落》里也有一个凤凰男,就是主角张东升。剧里没有交代张东升的背景,只说是他不是本地人,入赘到了老婆家,在少年宫有一份教职,收入没有在医院工作的老婆高。

p2609240362

在小说里,张东升是农村出身,考上了浙大,本来能在数学系直博,但想早点工作赚钱,就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入赘到条件更好的徐静家,还签了婚前协议,离婚就是净身出户——这一点能说明为什么张东升宁愿杀了岳父岳母、知道老婆出轨都不愿意离婚。

张东升和马学武一样隐忍、只不过一个选择在沉默中爆发,另一个选择在沉默中灭亡。

不管是张东升还是周春红,他们的悲剧都是来自家庭的悲剧。作家@荞麦 chen在微博上说《隐秘的角落》是一部套着悬疑剧外衣的家庭伦理剧。因为中国观众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家庭。我也认同这样的评价。

因为,对于现在大部分出身中下层的中国青年,家庭前史一直是我们精神世界的隐痛。


图片来自网络

阅读关于 《隐秘的角落》里的中年离异单身母亲和凤凰男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