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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工作的秘密|文摘#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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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了一篇来自《The Atlantic》的文章「The Secret to Happiness at Work

作者Arthur C. Brooks是一位研究管理和领导力的学者,目前在肯尼迪政府学院和哈佛商学院执教,也是一位精通人性的男讲师在《大西洋》的专栏里,他写了很多关于「快乐」的文章。

他认为工作的快乐不在于金钱,它只有短期影响,也不在于它能不能彰显你的学历和能力,而在你能不能从中获得的内在满足。

影响这种内在满足的因素有很多。

首先是不可控的基因。《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上有个研究,关于一对分居两地长大的同卵双胞胎。这项研究发现,人对工作的满意度约 30%由基因决定。

其次是价值观和文化。很多研究都表明,和雇主在价值观上深度契合的人,工作起来最开心,尤其当这些价值观具有道德、哲学或精神意义时。2012 年一项对伊朗护士的研究发现,他们觉得自己的工作是「一份神圣事业,能获得精神满足感」。许多学者在教育事业中找到了同样的使命感,正如已故哲学家 Michael Novak 所言,这样的使命感在商业活动中也能找到。

价值观和文化因环境、时代而变,但有两样东西几乎存在于所有的工作中。也就是服务他人带来的意义感和在工作中取得进步的成就感。

服务他人的意思不是去当志愿者或者为非赢利机构工作,在 Arthur C. Brooks 自己的研究中,为非营利机构工作带来的内在满足感,并没有比为公司或政府工作多多少。

和那些不可控或者很难控的影响因素相比,在工作中寻找成就感的主动权,大部分在我们手上。成就感的来源,就你能胜任这份工作,甚至能在工作中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功,心理学家 Martin Seligman 发现,成就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工作中的辛福感。一个能够给予清晰指导和反馈、奖励优秀员工,鼓励员工发展新技能的老板,最有可能带来幸福感。想要每天快乐上班,要么找一个这样的老板,要么成为这样的老板。

与成就感相对,Martin Seligman 也找到了人类不开心的原因。他是「习得性无助」一词的发明者,人类如果一直经历无法掌控的失败,就会陷入这种状态。当代中国青年的集体性不开心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一种习得性无助——我们似乎面对着一道隐形的壁垒,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穿过这道壁垒的信心越来越小了。

另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结论是:失业会让人更不开心。他在 General Social Survey 的调查数据中发现,有可能失业的人「不太开心」的几率,是不可能失业的人的三倍。在 2014 年,经济学家还发现,失业率每上升 1%,对国民幸福造成的负面影响是通胀率上升 1%的 5 倍多。

这也说明完全「躺平」并不能带来幸福。哪怕是作为代表人物的「躺平学大师」,每天也不是完全躺平,他每天会“读哲学、看新闻、锻炼身体”,偶尔还会去横店上班——当群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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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于手段之网

在追求目的途中,人似乎总是会困于手段之网。方法技巧和套路,无处不在,人际关系,职场关系,恋爱关系,当代人能熟练运用书本技巧进行对他人的 PUA,把生活过成了 PVP——一场不是赢就是输的战斗。

技巧和内卷是一个相伴相生的关系,技巧的传播推动着内卷的加剧。就像现在的电视剧,节奏快、反转多、甜度高,但观众的阈值也在被拔高,现在技巧已经处于被穷尽的边缘,边际效益越来越低,观众却越来越难被打动。只有真诚能打动人,但被技巧包裹的心,或许已经丧失了捕捉真诚的敏锐,与表达真诚的能力。

伍迪艾伦镜头前的 Zelig 或许也可以理解成一个穷尽了技巧也失掉了真诚的人。每当进入新的社交场合,Zelig 就象变色龙一样,从外貌到言行举止瞬间改变,他被迫获得了这样的天赋,所以他能融入任何场合,上一秒还是华尔街侃侃而谈的金融大亨,下一秒就会变成粗鲁莽撞的街头流氓。但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只能呆呆看着窗外。他没有自我,所以他无法真诚的对待别人,也不能真诚地对待自己。

手段之网的尽头是一片虚无,但通往目的的幽深小径似乎正被虚无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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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情绪困境|文摘#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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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自《aeon》2021 年 6 月 14 日文章「Radical acceptance

作者Joshua Coleman是一位执业经验丰富的私家心理医生,现居于旧金山湾区。

编译 | Dkp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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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事总会发生。你可能身患绝症、可能丧失身体机能、可能遭遇伴侣出轨。即便你足够幸运,一生风平浪静,你也会面对沮丧、伤害、羞辱,这些都能让你明白什么叫「存在就会痛苦」。

无法避免的痛苦,贯穿于我们的历史。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以及斯多葛学派、伊壁鸠鲁学派、犬儒学派哲学家都思考过「痛苦」。从人类拥有信仰开始,宗教领袖们也将苦难的意义根植于信仰之中。我们对苦难的解释,决定了我们对苦难的体验,这样的思想在 7 世纪佛教徒 Dharmakīrti 和 11 世纪伊斯兰教学者海什木的著作中都有体现。在米开朗基罗未完成的雕塑《隆达尼尼圣殇》 (1552-64)和巴赫的《D 小调夏康舞曲》 (c1710s-20s),这类艺术作品中,人们也能感受到痛苦的普遍性。

尽管有先贤们的智慧,但当我面对处于痛苦中的朋友和患者时,我仍不知该说些什么。罹患卵巢癌的女人没法更换新身体,我那个因滑雪意外导致严重脊髓损伤的朋友,也得不到新脊椎。还有空巢老人的问题,也没有直接解决方案。我研究了 40 年心理学,过去 15 年一直和空巢老人打交道,他们时常会问:「孩子和孙子都不来看我,我会一个人死在病床上吗?谁会为我下葬?我走后,孩子们会想我吗?」

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我出版了关于「空巢」的第一本书《When Parents Hurt》(2007)后,前来咨询的患者数量激增,但最初的那几年,我给出的建议肯定既笨拙又无效。后来,我和这些空巢老人打了 15 年交道,又在威斯康星大学调查中心做了大量研究,成果汇总于新书《Rules of Estrangement 》(2021),我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越逃避越痛苦。

我在辩证行为疗法创立者 Marsha Linehan 的研究中找到了依据。「地狱的出口是苦难」,Linehan 写道,「拒绝接受苦难,就会重回地狱。」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要「从根本上接受」你当前的处境。

「从根本上接受」,意思是你不要对抗你的感受。觉得难过?那就难过吧。不要批判它,不要推开它,不要削弱它,也不要控制它。直面感受,而不是逃离感受。

这一课,我学得也十分艰难。我对研究「空巢」的兴趣始于我的女儿,她刚过 20 就和我断了联系。我和她妈离婚后又再婚了,然后又生了几个孩子,这件事让她觉得自己被 取代了,而在她成年前,我一直无法完全理解这种感受。在那段困难期,我发现我每天都在重复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原本的美好回忆充斥着怀疑和自责。当我意识到我和一个好父亲相去甚远时,我就陷入了一个痛苦的循环,满脑子都是「如果没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写那些东西就好了。」有时候,我又会进入另一种思考,「你女儿再也不会和你说话了。永远。你上次见到她了?那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她。你得接受。」这绝非刺耳的批评,而是来自理性自我的明智建议。接受惨淡的现实看起来怪异、矛盾,但也令人欣慰,我得以和无法改变的现实握手言和,得以直面我犯下的过错,最终促成了我和女儿的和解。

「从根本上接受」重点在于直面当下处境,接受一切后果。像「这不公平」、「我不接受」、「这不应该」等表述,可能在事实上正确,但它只会加重我们的痛苦。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你堵车了,你没法掌控这事,但大家很容易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门,或者责怪造成堵车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在离家前检查一下汽油表。此情此景,我们可以陷入一种对不公的狂躁,但也能选择深呼吸,接受这一切,接受我们无法掌控的情况。

是的,痛苦不仅来自生活中的伤害。有时,我们企图用美好的记忆逃避当下的苦难,也会造成痛苦。心理学家 Matthew Killingsworth 和 Daniel Gilbert 的论文《A Wandering Mind Is an Unhappy Mind》(2010)总结了这一事实。他们发现,当人们通过回忆过去和幻想未来逃避现实时,他们会更不快乐。换句话说,即使用快乐来对抗痛苦,都没接受痛苦有用。还有一句类似的名言,可能来自老子,是「活在过去的人沮丧,活在未来的人焦虑,活在当下的人才能快乐。」

(老子引言的原文是:Depression is living in the past, anxiety is living in the future, and joy is found living in the presen。经过网上查证,在《道德经》里找不到直接对应的原文。最接近此句的老子原句为「生于自然,死于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本句应是后人化用老子思想,不是中国老子原话。参考:《西方心理学遇见阴阳老子五行》

当然,活在当下不一定真的快乐,甚至会让你更难受。但是,通过直面当下的处境,我们能逐渐获得掌控和意识到,我们经历痛苦的长度和程度。我们可以重新解释苦难的意义,用行动减轻痛苦,降低它对生活的影响。直面我们的感受,能让我们自由地欣赏生活中的积极面——那些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这一切与你的焦虑无关。

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 Lisa Feldman Barrett 的工作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直面痛苦的案例,她建议人们深入到情绪的「颗粒」之中。如果你感到悲伤,试着深入探索和描述。问问你自己,你的悲伤仅仅是悲伤吗?还是绝望?悲痛?不幸?苦恼?又或是遭受嫌弃?陷入不安?遇到挫折?你的愤怒仅仅是愤怒吗?还是怨恨?冲动?不快?嫉妒?又或是长期积累的不满?

为什么要这么具体?曾写过《How Emotions Are Made 》(2017)的 Barrett 发现,越精准的情绪定义,和更少的药物需求、更短的住院时间、更灵活的情绪管理有相关性。Barrett 并非让我们沉浸在情绪之中,而是建议我们去探索情绪的形状和边界,充实情绪的定义。

Barrett 指出,文化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关注什么以及我们的情绪如何产生。她不同意心理学家 Paul Ekman 等人的观点,即每种情绪都有自己的神经特征,能够跨文化识别。相反,Barrett 观察到,西方人定义为「情绪」的体验,在某些文化中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概念。她列举了密克罗尼西亚的 Ifaluk 人、巴厘岛人、西非的富拉尼人、菲律宾的 Ilongot 人、巴布亚新几内亚的 Kaluli 人、印度尼西亚的 Minangkabau 人、西澳大利亚的 Pintupi 人和萨摩亚人的例子,这些文化将情绪描述为牵涉多人的人际事件而不是发生在个人内部的体验。

暴露疗法中,我们也能窥见「从根本上接受」的力量。暴露疗法是一种认知行为治疗(CBT)在暴露疗法中,患者面对的压力会逐渐增加,直到被暴露在他们最害怕、最恐惧的东西面前。暴露疗法可以通过想象进行,例如一个患有创伤后压力综合征(PTSD)的士兵,会被引导回忆战争中的痛苦经历。或者要求一个害怕公开演讲的人加入演讲会,直到最后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演讲。

暴露疗法和「从根本上接受」一样,作用的前提是「生于黑暗的东西,要继续长于黑暗」,直视我们恐惧的东西,比向另一个方向走,更能实现内心的宁静。例如,你第一次看恐怖片,你会被吓到。但当你看第五遍,你还会被吓到吗?第 10 遍呢?总有一次,你会意识到,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你应该去看看邮箱或者吃东西。同样的,我们越将自己暴露给(或者从根本上接受)我们害怕的东西,我们越能摆脱它的束缚。

直面死亡能让我们更加感激活着

暴露疗法还有另一种方法叫「泛滥」,它不仅要将你暴露在害怕的东西面前,还要持续加大程度,一直加,一直加,到你能想象的最坏情况为止。举个例子,Jennifer 察觉丈夫出轨了。当她挑明的时候,丈夫承认了,说他确实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还想马上离婚。Jennifer 理所应当地深受打击,陷入巨大痛苦之中。她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并再也不会被爱了。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忍受这种痛苦。用我之前说的「恐怖电影疗法」,我让 Jennifer 写了一段关于未来最糟糕情况的预期,里面要有自己「没有价值」的各种细节。我要求她每天写,每天读,读 5 到 15 分钟,直到她觉得焦虑、情绪开始压垮她。我还要求她不准分心,因为她只有全神贯注地面对这些痛苦,她的大脑才会产生倦怠。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焦虑开始缓解,她的意识开始挑战这些病态的想法。和大多数心理干预一样,这需要每天训练持续不懈;但在时间和努力的帮助下,她的焦虑程度变低,持续的时间也缩短了。

「泛滥」和「暴露」听起来和你早就在做的事情一样——不断地重复失败,没有任何正面结果。不过,这些方法的目的不是每天缠着你的焦虑不放,而是在专业咨询师的指导下,有意识地,每天专门留一点时间,帮助你提高对焦虑的耐受力,直到焦虑不再焦虑。

正念冥想是练习「从根本上接受」的常见方法,因为它的目的是观察出现的任何想法或感觉,然后回到呼吸、念白等让练习者固定在当下的东西。冥想和暴露疗法的区别在于,后者鼓励人们去想象最糟糕的情况,而冥想只是指导人们去观察和接受出现的任何情况——无论积极消极——然后看着它消失。

是的,两者的区别可能很小。有一种冥想叫 maranasati(感知死亡),要求练习者思考自己的死亡。正如释迦摩尼所说,「在所有冥想中,关于死亡的冥想至高无上。」直面死亡,能让我们更感激活着。它会提醒我们,尽管生命中有曲折与痛苦,但总比死了好。

迷幻药也能提供「从根本上接受」的机会。虽然这类药物已被证明有利于治疗如抑郁症、焦虑症、PTSD 等心理疾病,但它的作用机制尚未完全明确。我认为,其效用的一部分成因在于,它让我们失去了控制大脑信息进出的能力。大家使用迷幻药经常会有「重生」的体验,部分原因在于,必须要面对和接受你的恐惧。你会看到可怕或美丽的真相,但你并没有被摧毁。如同汹涌海面上的小船,虽然来回颠簸,但船依旧完好。

儿科医生和精神分析学家 Donald Winnicott 认为 ,婴幼儿通过在母亲面前独立玩耍来内化父母的态度(几乎所有的心理学研究都是关于母亲的,直到大约 20 年前,我们才发现父亲)。在游戏场景中,父母的关注和支持为婴儿提供了一个「安全环境」,让婴儿能以更自信,更有安全感的状态探索周围的环境。后来的依恋理论家,如 Mary Ainsworth,发现有安全依恋感的婴儿,在探索活动中,比没有安全依恋感的婴儿,更富有冒险精神。

Winnicott 将治疗描述为一种游戏,患者要在咨询师的支持下探索自己的思绪和感受。例如,我自己在大部分时候都只做一件事,就是倾听。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建议,我做的也不仅仅是倾听,还有不打断、不干涉、不要求他们想好的方面。与其安慰他们事情没那么糟糕,我更倾向于接受理解他们的痛苦,承认情况不会好转,现在的痛苦会成为生活的新常态。我花了很多年才明白,心理咨询的价值就在于安静倾听。在倾听和关怀的过程中,我也「从根本上接受」了他们的处境。

当然,大部分人都希望从咨询师那里获得建议和指导,我也乐于遵命。但首先,他们必须知道,我愿意倾听他们有多痛苦、多不幸,多自责。当他们都说出来了,我也能更好地帮助他们走向自我关怀,尤其是当他们被不断的自我批评包围时。「从根本上接受」我们的缺陷——接受我们的行为伤害了我们所爱的人、接受我们无法成为理想化的自己——不仅仅是我们在所伤之人眼前获得救赎机会,也是我们改变与愧疚、悲痛、懊悔的关系的机会。

相比威胁你健康的「尖锐声音」,「从根本上接受」可能还是太无力了

但,为什么焦虑如此普遍?因为大脑的进化不是为了让你保持快乐,而是让你活下去。从这个角度讲,我们的大脑里总是装满了潜在的危险,因为那些没能成功应对危险的人,还没把基因传给下一代就死了。举个例子,如果我的犹太祖先在二战前夕说:「你想得太多了」,然后继续留在东欧,他们可活不到把基因传给我的时候。换句话说,烦人的、抽象的、带有自我批评性质的情绪是有适应价值的,只不过他们不应该站在舞台中央。「从根本上接受」相当于对着你的大脑说:「我注意到了。谢谢你的担忧,事情确实如你所描述的那样糟糕,并可能一直糟糕下去。我会严肃对待你的顾虑,但现在我要去看看意识里浮现的其他东西了。」虽然许多痛苦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也会消散,但那些最尖锐的痛苦需要我们付出更多。如果我们对这些负面情绪无动于衷,我们的大脑可能会认为我们正处在危险中,并且会加大释放负面情绪的力度。

另一方面,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也学到了,对一个人有用的方法,不一定对另一个人有用。实践「从根本上接受」,或者我提及的其他方法,可能还是无法撼动威胁你健康的「尖锐声音」。如果是这样,那么那些让你远离自责和懊悔的东西会更有用,譬如激烈的运动、嘈杂的音乐、朋友的陪伴,或是亲近自然、帮助别人以及培养自我关怀的能力。

社会文化也是影响我们走出情绪困境的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在美国、中国、印度这类阶级分化严重的社会中,抑郁症和焦虑症的患病率更高。Iris Mauss 及其同事的最新研究发现,我们越主动追求快乐,就越容易不快乐,而这类享乐主义文化,在美国尤为常见。相反,在那些将幸福定义为社会参与而不是个人追求的国家,人们更幸福。

这是因为,我们的命运和他人息息相关。美国人尽管有惊人的财富,但在人际关系上却十分贫穷。我们越来越离群索居、越来越原子化、越来越孤单。虽然「从根本上接受」是直面困难的重要方式,但朋友和家人,能让「接受痛苦」少一点恐惧、少一点孤单、以及,少一点痛苦。「即使只活一天,」Virginia Woolf 在《达洛卫夫人》(1925)中写道,「也是极其极其危险的。」

但一个人上路,是件更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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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段喊麦词

赋闲在家写了两首喊麦词,娱乐一下。

重生之我是高富帅

你在大厂上班
工作就是搬砖
月薪八千三
房租就占了一半
长夜漫漫
就想四处看看
tinder 陌陌探探
we have much time to spend

划着 划着 你试图划到世界尽头
like like 你不想机会悄悄溜走
hello hello,开启了每一次的邂逅
fine fine,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划来划去
为了什么?要找什么?
你不知道,也不愿思考
No doubt
你的脑袋里 就只有打炮

你想要Match 一个漂亮baby
but there is always nobody
漂亮的女孩,似乎永远轮不到你
猎物在眼里
被别人吃下去,你只能干着急

OK
她们是猎物,那你是什么生物?
肉食动物?狮子老虎?
还是会飞的,吸血蝙蝠?
不, 你是社畜!
随时会被人解雇
猎物和社畜都不会被在乎
毕竟你们都不是人,而是物
如同这个世界,已是灵魂的坟墓

all right
既然现实里一事无成,那就在赛博世界重生
现在
你毕业于海外名校克莱登
就职于大厂中层
爸爸是律师,妈妈是医生
家里大概几套房,遍布北上广深
业余还组了个乐队,名叫告五条人
再用个明星的头像,假装自己是松本润

OK
你match到了一个妹,名叫Julia
她有长长的头发、身材火辣辣
dress so extra,just like Rihanna
读过《规训与惩罚》,听过“直到大厦崩塌”
是个生活方式博主,喜欢给照片配些听不懂的话
你打算和她聊聊萨特、加缪、波伏娃
最好能从手机聊到影院再一起回家

然而美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话还没说满三句她就不回复
”我觉得你这样的女生很cool“
”可我觉得你很dry也很木“
”你喜欢福柯,是不是也爱SM?“
”不爱,你对我判断有误“
”我是M,我需要你在床上的凌辱“
”那我命令你,立刻离开我的屏幕“

You have nothing left but 失败
但为了心中最后的pride,
你还是要说出最后的表白:
“头像是我,不满意?”
她也表达了最高的respect:
”滚“

***

千篇一律的年轻人

没见过 money,没体验过 free
单一的评价体系,所有人都爬一架梯

优秀得一样,美丽得一样
像流水线里的产品,全都一样

单一的评价体系,所有人都爬一架梯
能赢的人站在塔顶,下面都是殉葬品

我们困在系统里,哪里有红利?

为什么你这么努力,还是不能赢?
因为生活无关输赢,只需要enjoy

"I saw the best minds of my generation destroyed by madness,starving hysterical naked"

***
欢迎各位喊麦大佬随意取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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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在工作中成为耗材?|文摘#20

机器没有取代人工作,但它让人的工作更辛苦了

亚马逊让美国的电商越来越发达,美国的仓库物流工人也随之变多,现在这个数字超过了 100 万。

伊利诺伊大学最近发了一篇关于仓库物流工人的研究报告。的研究发现,科技和自动化确实能够帮助工人减少“力气活”,但是,对工人的健康,工作满意度和精神也产生了负面影响。

因为在这个极度追求效率的行业,机器轻易地实现了对人的“暴政”。

首先,机器在帮工人节省了体力提高了效率,但管理层也相应加大了工作量。工人之间的正常交流也会被限制,甚至无法互相帮助。

其次,机器在辅助人的同时也在将人“机器化”。

报告指出,物流仓库里的工人会被装上各种传感器,这些传感器能够算出工人完成每一个标准步骤所需要的时间,然后通过后台的管理系统“追踪、分析、并实时告知工人自己的表现如何”。

工人之间会形成竞争,系统也会给他们设置“激进”的任务目标。

这种竞争关系贯穿了对工人管理的方方面面。据报道,亚马逊为捡货工人设计了一个叫做MissonRacer的游戏。在游戏中,工人之间互相竞争以更快的完成顾客订单。

研究者还提到,一种比较理想化的情况是,机器能完全取代人的工作,同时也能会工人创造新工作,例如管理这些机器人,但实际情况是这些新的工作机会很少,无法满足所有工人。

过去我们担心的是机器和自动化会取代人的工作,但现在看来机器并没有取代人,也没有让人的工作更轻松,而是在“奴役”人。

关于“效率至上”的迷思,我曾经在[2018-12-13-3-6|效率的逻辑讨论]过。虽然在那篇博文里我讨论的是媒介技术和信息流,但这两件事背后的逻辑其实是一样的——他们试图通过简化/标准化的方法实现产品供应的规模化。

只不过今日头条提供的是内容产品,亚马逊提供的是劳动力,或者说亚马逊在试图将人“标准化”,变成一个追求效率的机器。

关于这件事,我的观点从来没有变过:

这种唯结果论的思维方式会把我们引入歧途,丢掉生活的意义。就像吃饭不光是为了填饱肚子一样,我们买书有时候也不是为了「干巴巴」的干货。康德说「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那么效率应该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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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门世界”无处不在,我们可能被异化的 24 个证据

年轻人工作是为了未来可以不工作,不工作的周末和假期也仅仅作为进入下一周工作的充电阶段,人在工作中成为耗材。就像马尔库塞讲的:“人们并不是在过自己的生活,而是在履行某种事先确认的功能…占据极大部分个体生活时间的劳动时间是痛苦的时间,因为异化劳动毫无满足感,是对快乐原则的否定…个体绝大部分时间从事着同自己的机能和需要根本不协调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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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正确地做自我介绍, 6 个模板供你参考

因此当我们绞尽脑汁想摆脱他人和社会对自己的束缚,找到所谓的“你自己”时,总会失败。即便在私底下写日记,也必然会有一个预设读者。用语言来描述“真正的自己”行不通的原因,也是因为语言本身就是公共性的道具,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时候,必然会改变部分自己,让自己服从于语言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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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我到三和去问大神们的开心事

终于不再选择“受那个累”而来到三和开始“挨日子”的,不止老韩。三和的许多“老实人”曾经都是兢兢业业的正式普工,飞快的产品从流水线上流过,一套工程师设计过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压力在积累而存款却不在。他们最终放弃追逐“努力就能成功”的新自由主义肥皂泡,进入“活得过今天就不想明天”的消极抵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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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承担责任的那一刻,你就没有年轻的资格了

人在年轻的时候吧,你会觉得你可以跳进很多东西。你可以跳进叛逆;你可以跳进审美;跳进游戏;跳进虚无;但是,在承担责任的那一刻,你发现现实当中,不仅自己很无力,还有比你更无力的人,需要依赖你。在那一刻,你就没有年轻的资格了,你必须变老。我觉得这是一代人的精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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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清友:2019 下半年,中国经济的 5 个重大变化

就像查理·芒格所说,宏观是我们必须要接受的,而微观才是我们能有所作为的。在宏观周期的力量面前,每个人都很渺小,只能被动接受。如果对周期缺乏清醒的认识,微观上再怎么努力也很容易变成徒劳。


题图: Raoul Cro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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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真的有「黄金时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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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好奇心日报的读书栏目发了一篇书摘《什么思想成为推动政治行动的力量,形塑今日世界?》:

「后此,所以因」是反动者所尊奉的信仰。他的故事始于一座幸福安稳的国度,在那里,各得其所的人们和谐相处,臣服于传统和神灵。随后,外来入侵的思想在作家、记者与教授等知识分子的宣扬下对这种和谐形成了挑战,于是维护秩序的意志从顶端开始削弱。(精英的叛变始终是所有反动故事的关键。)很快,错误的观念就降临整个社会,使它心甘情愿甚至无不欢喜地趋向毁灭。

——马克·里拉《搁浅的心灵》

最近在看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看到这篇讲「反动」思想源流的书(前言)后,我发觉卢梭的观点在精神内核上就是「反动」的。

因为国内的政治语境很特别,中国人看「反动」这个词时总是带着有色眼镜,所以需要解释一下,其实马克·里拉书里的「反动」一词毫无政治意味:

「反动」一词有一段有趣的历史。它在 18 世纪第一次进入欧洲政治思想的词汇表,当时由孟德斯鸠从艾萨克·牛顿的科学论著中借鉴而来。孟德斯鸠在他极具影响力的作品《论法的精神》(The Spirit of the Laws)中用力学的词汇把政治生活描绘为一系列永无休止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马克·里拉将「反动」,或者说「反作用力」这一概念带到了历史学。它的意思是「逆历史潮流」、或者通俗一点讲就是「开历史的倒车」。

历史上最典型的「反动」案例,莫过于发生在 19 世纪的卢德运动,卢德派工人因为织布机抢了自己的工作(对,19 世纪的产业工人就意识到了机械自动化对自己的威胁),发动起了一次打砸织布机的社会运动。按照我们习惯唯物史观,这种破坏先进生产力的行为就是「反动」的。

再举个抽象点的例子,一个民主国家的总统突然要修改宪法,将总统任期的限制取消。在知识分子们看来,这种似乎想回到专制制度的做法也是「反动」的。

如果以「逆历史潮流」为标准判断,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里传达的思想毫无疑问是「反动」的。在他看来,人类文明自诞生的那一刻就将人类送上了不归路——文明的诞生即不平等的诞生即人类痛苦的诞生。

一些人闲散过度,另一些人劳作过度;食欲和感官欲望容易被激发,也容易得到满足;富人的饮食太过讲究,精致的食物让他们得便秘,深受消化不良之苦;穷人食用低劣的食物,甚至于经常连这样的食物都吃不上,食物的匮乏令他们一有机会就贪食;彻夜不眠,事事放纵,各种情绪的极度激动;疲惫不堪,殚精竭虑,忧心忡忡;在各种情况下承受的无数痛苦永久地折磨着人类。这些令人沮丧的证据表明,我们大多数的不幸都是自己的杰作**,只要保持自然为我们制定的简朴、单一、独居的生活方式,它们就几乎可以全部避免**。如果自然注定人类的健康,那么我几乎敢于肯定,沉思的状态是一种反自然的状态,沉思的人类是一种堕落的动物。

卢梭所谓「简朴、单一、独居的生活方式」,就是他笔下描绘的原始人的生活。在他看来,原始人的生活简单且美好。他不仅批判了现代性,还批判了人类文明本身。

或许是因为社会急遽变迁,让许多年轻人在原子化的大都市中感到孤独脆弱,我们这一代人也开始了对现代性的反思。我们开始意识到原来所谓「进步」并不完全是好的,有得必有失。

从原始人变成文明人,我们得到了所谓的「艺术」、「文化」,但是也失去了最单纯自然的生存状态。从前现代到现代,我们收获了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但它也打破了过去宗教式的或宗法气息浓郁的精神生活。

就像马克·里拉在《搁浅的心灵》前言里说的:

反动者特殊的怀旧情结也足以解释反动精神为何经久不衰,即使是在缺乏具有革命性的政治规划的情况下。当今世界发生着不间断的社会性与技术性变革,无论在哪里享受现代生活,从心理上讲都像是在经历一场没完没了的革命。

最后说点题外话,《搁浅的心灵》英文原标题叫 The Shipwrecked Mind,寓意是将国家或者文明比作一艘船,船在历史之河的推力下不断向前,无法调头。想让这条船不再向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搁浅(Shipwrecked)。

这是一个富有神话寓言色彩的隐喻。《圣经》里的诺亚方舟是船,希腊神话里带着英雄寻找金羊毛的阿尔戈号也是船,「诸神的黄昏」(北欧神话)里载着众神与怪物对决的斯基德普拉特尼也是船。中国神话中关于海洋的故事少之又少,但我们也熟练掌握这一隐喻的精髓,所以来了一曲《大海航行靠舵手》。

在海洋文明的神话里,船是帮助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下去的工具。但海的四面都是海,它是多向度的。而我们借以隐喻历史的河流却从来都是单向度的——过去和未来这两点定义了历史这条直线。这种二元维度的框架很容易让人陷入一个误区:凡是未来的都是「进步」的,凡是「进步」的都是有利的——事实并非总是如此。


题图:Bruce Warring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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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用生物学理论解释「工人阶级的叛徒」?|文摘#16

《自私的基因》我断断续续看了好长时间,大概有两三个月吧。因为有很多概念我都不懂,所以看得慢。

这本书有两个观点,我觉得让人豁然开朗。一个是关于基因的定义,一个是进化上的稳定策略(Evolutionarily Stable Strategy,也就是 ESS)。

在这本书中,道金斯并没有把「基因」限定于生物意义上的基因,虽然他也把生物意义上的基因讲的很清楚了。但在举例论证观点的时候,他将「基因」描述成所有可以复制(传播)的东西——遗传特征、人的行为模式、善恶观念,乃至宗教。

关于文化「基因」,也就是meme的部分,是 30 周年纪念版中,道金斯新加入的,要购买此书的朋友需注意这一点。不过,在经历过《人类简史》的「洗脑」后,这样的观点好像不再新颖。

这本书里着重讲的「基因」,其实是一种动物的行为模式,例如雄性通过决斗获得配偶,又或者布谷鸟将自己的蛋放进别人的巢,让其他鸟帮自己抚养小孩这种行为。这种行为模式在群体之中扩散开来,会形成一种稳定的行为策略,最终成为这个族群的通行做法。

我认为这个 ESS 有点像现在我们流行讨论的「算法」,因为这种行为模式其实是一种很机械的,处理问题的方法。简单讲,就是一个动物在某个情境中,一定会做出某种选择,这是它的「基因」决定的。

虽然在书中道金斯是刻意将这种稳定策略的行为模式简化了,但我认为,只要能形成一种既定的模式,它的随机性会大大降低。例如软弱的人碰到劫匪会逃跑,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肯定不是 100%,但可能性一定大于 50%,否则他就不是「软弱的人」了。

道金斯在引入 ESS 时,讲了一个鸽子和老鹰的例子。

假设一个群体里有鸽子和鹰两个物种(也可以说这是两种生存策略)。鸽子与人为善,鹰勇猛好斗。鸽子碰到鹰会主动认输,双方都不会受伤。鹰碰到鹰会决斗直到一方获胜,一方受伤为止。鸽子碰到鸽子双方会拖延时间,直到有人认输,但都不会受伤。

那么这个群体里谁会获胜呢?如果都是鸽子,没有人受伤,大家互有胜负,相安无事。如果突然出现了一只鹰,说有鸽子都不是它的对手,它的基因会马上扩散。扩散的结果是会出现越来越越多的鹰。

如果最后这个群体里只有鹰,那么所有的战斗都将是以死相搏。但如果又突然出现了一只鸽子,它不会受伤,所以它的基因又得以散播出去。

在这个例子的最后,道金斯通过数学方法计算出了这个群体里鹰和鸽子的比例会在 7:5 左右波动。这就是进化上的稳定策略,按照这个观点,一个集体里所有行为上对立的个体的比例其实都会在一个稳定的区间浮动。你也可以把这里的鸽子和鹰换成人类社会里的「好人」和「坏人」,或者「996」时代里的「混子」和「工贼」,虽然这种做法有过分简化的嫌疑,但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一些问题。

这部书也对动物间的两性关系和繁殖交配做了许多探讨,我摘抄了几段。我不建议大家把这些例子对号入座,但我认为它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一些问题。括号中是段落对应的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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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雌性动物因雄性动物不拥有一块领地而拒绝同其交配。有时,雌性动物由于其配偶被击败,领地被占领,而很快就委身于胜利者,这些情况的确时常会发生。甚至在明显是忠诚的单配留物种中,雌性动物许配的可能是雄性动物的领地,而不是雄性动物本身。

如果种群的成员过多,有些个体得不到领地,它们就不能进行繁殖。因此,按照瓦恩-爱德华兹的观点,赢得一块领地就像是赢得了一张繁殖的证书或许可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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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67)

由于她(女性)一开始就以其大而营养丰富的卵子付出了比雄性多的投资额,因此做母亲的从怀孕的时刻起,就对每个幼儿承担了比做父亲的更大的“义务”。如果幼儿一旦死亡,她比做父亲的要蒙受更大的损失。更确切地讲,为了把另一个新的幼儿抚养到同死去的幼儿同样大小,她今后必须比做父亲的进行更多的投资。

如果她耍花招,让做父亲的照料幼儿,自己却同另一个雄性个体私奔,父亲也可以将抛弃幼儿作为报复手段,而其所蒙受的损失,相对来说要小。因此,至少在幼儿发育的早期,如果有这种抛弃行为发生的话,一般是父亲抛弃母亲和孩子,而不是相反。

同样,我们可以推断出雌性个体对子女的投资多于雄性个体,这不仅在一开始,而且在子女整个发育期间都是如此。所以,例如在哺乳类动物中,在自己体内孕育胎儿的是雌性个体,幼儿降生之后,制造乳汁喂养幼儿的是雌性个体,抚养并保护幼儿的主要责任也落在雌性个体肩上。雌性个体受剥削,而这种剥削行为在进化上的主要基础是,卵子比精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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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在雄性个体的种群中,成为忠诚的丈夫的倾向必然存在程度上的差异。雌性个体如能预先辨别这种特征,她们可以选择具有这种品质的雄性个体,从而使自己受益。雌性个体要做到这点,方式之一是,长时间地搭架子,忸怩作态。凡是没有耐心,等不及雌性个体最终答应与之交配的雄性个体大概不能成为忠诚的丈夫。**雌性个体以坚持订婚期要长的方式,剔除了不诚心的求婚者,最后只同预先证明具有忠诚和持久的品质的雄性个体交配。**雌性忸怩作态是动物中一种常见的现象,求爱或订婚时间拉得长也很普遍。


延伸阅读:《自私的基因》与博弈论 / 关于生命意义的酒后鼓噪

题图:《寄生虫》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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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或许是塑造「缸中之脑」的工具|文摘#14

GQ 特稿记者刘敏:如何成为细节捕手 - 全球深度报道网

刘敏,aka 熊阿姨/auntbear,是我比较喜欢的特稿记者之一。如果记者分三六九等的话,能写特稿的记者大概属于金字塔尖的那一拨人。在不准有深度时政报道的中国,写民生故事的特稿记者是最接近「新闻理想」的那一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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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不做 A/B test

如今,在引领时代的科技业界,有两种思潮。一种是大部分科技公司,如头条、Facebook,相信数据、相信算法,在产品设计或内容上不知道如何取舍,就干脆交给用户取舍,做一个 A/B test——A 版投放给一部分用户,B 版本投放给另一部分用户,然后比对数据,那个好就采取那个方案,逻辑非常合理。这种逻辑背后的预设是「人民群众喜欢,你不喜欢,你算老几?」。另一部分,算了,不是一部分,只有苹果,敢做出「强奸」用户的设计。

我不评价这两种谁更好,但我希望苹果的队友更多一点。因为,作为一个消费者,我知道垄断和独裁是同义词,有选择权才有真正的自由。而且,这种自由不仅仅是我可以选择不同的消费品,还意味着我可以用我手上的钱为我认同的价值观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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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离不开手机,所以我们来聊聊这种现代病和治疗方案-声东击西

这一期声东击西的播客又讲到了极简数字主义。这个话题被西方媒体讨论过很多次,可能到人类整体对数字技术有一个全面认识之前,这个话题都要再被翻来覆去讨论很多次。我们现在处在的阶段是我们知道生活不应该被手机(或者说互联网技术)完全掌控,但是我们又无法抛弃技术给我们生活提供的便利——互联网技术已经成为了当代生活的「水电煤」。

这个话题背后可以牵扯出深层次的哲学讨论,例如技术的伦理,也就是技术对生活介入的底线。三位主播讨论的主要是「自己似乎过于依赖手机了」,在这里我想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媒介技术对人的影响。

最近华为 AI 拍月亮引起的争议——被算法处理过的月亮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月亮——就是值得人思考的案例。人类的经验和认识能力是有边界的,当我们使用的媒介工具开始具备一定的「判断力」和「创造力」,并向我们呈现出一个被它「处理过」的世界时,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这是另一种缸中之恼的情景。

如果华为的案例还可以用「手机摄影就是图个方便」这种话来消解问题的严肃性,那么面对 Facebook 干扰美国总统大选这一事呢?当算法成为把关人将信息呈现在你面前,左右你对总统候选人的看法时,算法就已经开始改造你对世界的认知了。

技术当然无罪,但是当一个技术能够影响上亿人时,作为被影响对象的我们是不是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当你选择方便的时候,你一定要知道的代价是什么。

题图:李志 2018-2019 跨年演出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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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钢琴师》:对现代性的反抗

关于《海上钢琴师》最后,男主角 1900 为什么不肯下船的解读有很多,有人说 1900 是个不容于世天才,他不想面对世俗,还有人说他是彻悟了,已看破红尘。戴锦华老师的角度则更全面一些,从电影文本中 1900 对「有限」和「无限」的思考延伸到了作为电影背景的二十世纪和又谈到了当下,还探讨了电影的叙事方法。这些评价都是关于电影的故事本身,但我想延伸来讲一下电影文本里流露出来的关乎现代性的反思。

要讨论现代性的问题,就要从前现代和现代的区别说起。

前现代社会就是工业化以前的社会,也就是农业社会。在农业社会里,由于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并不发达,人一生的活动范围有限,能够认识的人也有限。很多人一生就只能在自己出生的村庄或是城镇中度过,整个村子里几十户人家都互相认识,互相联姻,整个村镇就是一个大集体,生活是相对固定且平静的。所谓「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就是指的前现代社会,木心在《从前慢》里说,「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就是对这种平静安宁生活的描绘。

工业革命以后,交通技术和通讯技术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社会流动性加速,你出生在 A 城市,在 B 城市读大学,毕业后去 C 城市工作。作为个体的人一生都处在「流离失所」的状态。「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人生到处都是未知,不确定要去哪里发展,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谁。现代社会就是波德莱尔笔下的都市街头,「我不知你何往,你不知我何去」。现代技术赋予了人前所未有的「自由」,却拿走了人「选择不自由的自由」——这就是 1900 眼里船外的世界:「看不到尽头」、「有无穷无尽的选择」。

但是,所有人都注定被这浪潮裹挟无法脱身,而 1900 只是一个被讲述出来的人物。如戴锦华所说,这个里关于 1900 的故事都是以麦克斯的视角展开的,电影里除了麦克斯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故是真是假。所以 1900 对于乐器店里的老爹来说,对于船只管理局的公务员来说,他都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一个活在麦克斯所讲述的精彩故事里的人。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他们都不相信 1900 存在过。

《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源也不存在,《彼得潘》里的永无乡(Neverland)也不存在,圣诞老人也不存在,但这些对抗现实世界的叙事却构筑了我们的精神家园。

现代人是长在一片「流沙」里的「树苗」,「树苗」需要一个「根」来稳定自己的精神世界,这个「根」对于经历过现代化进程的人来说是他们回不去的「故乡」。但对于一出生就面临现代世界的新生代说,他们却是「蒲公英」,一出生就被风吹散在空中,那个能让他们稍微感到安慰的东西或许是自己的房间,或许是被窝、或许是某个人。但更有可能,他/她什么也没有。

我很喜欢豆瓣用户@杜扬 Seatory 的评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艘船 一个近乎偏执的小归宿 只是因为它让我们感到实实在在的安全,不致无枝可依」。这就是精神家园的意义,也是每个人对回不去的旧时代的哀悼。


题图:《海上钢琴师》剧照,来自豆瓣电影。

延伸阅读:

艳遇未遂

现代性的张力——现代主义的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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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避难所

我发现所有人都在逃避,逃避那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逃避工作,逃避糟糕的人际关系,逃避家庭,逃避学习……他们的出口也不尽相同,有电影,书籍,音乐,写东西,做手工,画画,弹琴,甚至也可以是学习。他们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可能并非出于热爱。但在事实上,这些东西在事实上困住了他们。

是的,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爱好——读书、创作、艺术,都只是一个消极的精神避难所。其实谁不是这样呢?惊世骇俗的艺术家,梵高也罢,高更也罢,艺术并没在生前给他们带来财富与荣耀,支撑他们创作的无非胸中无处发泄的表达欲望,而这股欲望的来源恰恰就是精神世界与现实世界的「错位」。他们不安于这世界,但又无力改变,只能悄悄潜入另一个世界获得虚妄的安慰。不要觉得这虚妄可悲可耻,古往今来哪一个艺术作品不是诞生于痛苦?那些艺术,你们能看见,能听见,甚至能感受,但是这种错位的激情,我们永远无法经历,这就是艺术,她只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但是,往往精神避难所稍有不慎就长成了身体的囚笼……

或许学会和这个世界相处是另一种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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