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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小米9、三星S10和计算设备的未来

昨天(2019/2/20),小米 9三星 S10相继发布。他们的配置和价格已经在两家的官网上公布出来了。小米 9 系列售价 2999 元起,三星 S10 系列尝鲜价 5300 元起。

这两款手机单论硬件配置大同小异。就像主流的科技媒体说的那样,如果能给三星 6000 元档位的手机打 90 分,国产 3000 到 4000 元档的手机就能打 80 到 85 分。对于消费者而言,两者在体验上的差距远没有价格差距那么大,甚至可以说国产手机在「性价比」上,狠狠地甩开了三星。

值得一提的是三星没有公开主摄像头的具体信号和参数,只说了 1200 万像素和 f/1.5、f/2.4 可变光圈,而小米使用的是索尼的 IMX586,1/2 英寸的 CMOS,4800 万像素 4 和 1,输出 1200 万像素的照片,也就是说单位像素面积达到了 1.6μ,光圈 f/1.75。这颗摄像头的尺寸是目前仅次于华为 P20 Pro 和 Mate20 Pro 系列上那颗 1/1.73 英寸的 IMX600。不出意外地话,大部分手机厂商 2019 年能用到的最好的摄像头就是这款 IMX586。这也说明小米在和上游供应链的合作上依旧没有达到华为和苹果那样可以任性定制的程度。当然,小米的数字系列旗舰一般都是采用通用方案的「水桶机」。在下半年,我们或许能见到索尼(或者别家)为小米独家提供的摄像头。

互联网服务是小米手机在「硬件利润不超过 5%」这个「紧箍咒」下重要的盈利点。但小米 2018 年国内销量暴跌 35%,能够实现增长全靠国际市场。这对于小米来说并不是说明好消息,因为小米在国外的手机价格依旧不高,不能为其带来多少利润,并且海外版的手机内置 Google 服务,所以也不能为小米带来互联网服务的用户。国内市场销量走低,就意味着小米的互联网服务用户更少了。在发布会前一直给网友「打预防针」要涨价的小米依旧保持了性价比,或许小米还是想在国内市场「冲量」,让跟多人在小米上为互联网服务花钱(或者看广告)。

顺便一提,在手机市场饱和的背景下,苹果讲的新故事也是互联网服务。但在手机销量不高的情况下,互联网服务用户数量不会增长。从苹果最近一系列动向来看,未来苹果的旗舰机或许不会涨价,但价格依旧会很高。苹果增加设备销量的办法可能是推出更多廉价设备,老款设备的价格可能也会降得多一些。

以上这些再一次印证了我此前的观点:[2018-10-2-3-5|智能机已经和 PC 一样无聊了吗]。

虽然每年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新技术,但是随着产业链得高度整合和快速迭代,一年以内这些新技术都会迅速普及。以屏下指纹为例,2018 年初,VIVO 推出第一代屏下指纹技术(可用度低)https://www.pingwest.com/a/151368,之后便是手机厂商集体对供应链技术进行改进,2019年推出的大部分主流价位手机都将搭载新一代高可用度的屏下指纹技术,也就是说,这个技术的普及只用了一年。这对于消费者来说是好事情,但这也说明智能手机行业,已经到达了天花板,和PC行业一样,大家的主流产品都将是现有供应链方案的整合,我们将越来越难看到让人兴奋的产品。

那么计算设备的未来在哪里呢?

三星在昨天夜里给出的方案是折叠屏,还有一部分「玩家」给出的方案是扩展坞。巧合的是,就在不久以前,也有媒体曝光了苹果申请的几个专利,既有可折叠设备也有扩展坞,看起来苹果也没有想清楚(所以全都保护性注册一下)。

如果让我来预言未来,我会选择扩展坞,因为这符合计算机小型化的历史规律。不过折叠屏和扩展坞并不矛盾,我认为折叠屏是一个适用范围更广的未来,而可折叠设备只会成为一部分人的选择,具体来说,未来的 iPhone 可能有两个版本,一个普通版和一个折叠版,可折叠的 iPhone 或将取代 iPad。

扩展坞的存在或许将让更大的个人计算设备——例如笔记本和台式电脑——变成专业设备,除非你从事视频后期或 3D 建模这类需要大量算力的工作,对于大部分普通人,一台手机提供的算力足够日常使用了,他们需要的只是更大的屏幕——这就是扩展坞存在的意义。

这种所有计算平台融合的趋势很早就出现了。在 2011 年的时候,摩托罗拉就推出过一款可以接入笔记本扩展坞的手机,型号为MOTO ME860,插入笔记本扩展坞后运行内置的 Ubuntu 系统。扩展坞本身不提供算力,只提供电池。不过这款手机很快就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雷蛇近期也公开了他们为雷蛇手机准备的笔记本扩展坞,雷蛇的方案和苹果专利申请书上的方案类似,是将手机插入触控板区域当触控板使用。

那么我们能很快见到这些方案的普及吗?不可能。因为现如今无论是 Android 还是 iOS,本身都是为触屏设备设计的操作系统,他们的系统和软件在交互方式上与笔记本的桌面系统大相径庭,**即便在硬件层面上,这个方案的实现难度和成本都不高,但在软件层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已经倒下的锤子和它的TNT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推出的 UI 方案,虽然完成度相比华为的电脑模式和三星的 Dex 模式更高,但软件适配始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不是一两个厂商单打独斗能解决的,而是需要所有 Android 厂商齐心协力,共同制定软件标准。Google 研发新系统Fuchsia也可能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毕竟,这些问题都是 Android 的碎片化导致的)。

微软早就预见了全平台融合的趋势,所以跟着 Windows10 一起新推出的UWP 应用能自适应各种屏幕大小,只要开发一款 UMP 应用,就能在 XBOX(电视机)、PC、手机(Windows Phone)里运行,无需单独适配。但是现实是残酷的,Windows Phone 死了,开发人员对开发 UMP 应用热情也不高,Windows 依然只能活在笔记本和台式机里,无法进入小屏幕。

唯一有可能掀起平台融合趋势的公司,只有苹果。只有苹果对自己的系统有绝对话语权,只有苹果能号召开发者重新编写软件适配新标准。而且苹果现在也确实打算这么做,2017 年,彭博社曾报道,苹果计划把不同设备上的应用集成起来,开发者将能够开发一次应用程序,在 iphone、ipad 和 mac 电脑上运行,实现 iOS 和 macOS 的应用程序兼容,该计划名为“Marzipan”,今天,彭博社又放出消息称该计划将在 2021 年完成。虽然就在半年前——2018 年 6 月 6 日——的 WWDC 大会上,苹果的软件工程副总裁明确表示没有融合 Macos 和 iOS 的计划。

总有一天,所有计算设备的边界都会模糊,而所有的软件,都能以最合适的形态出现在不同的屏幕上,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文内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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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良好「数字」生活?

学者陈嘉映写过一本书,叫《何为良好生活》,以哲学/伦理学的角度探讨我们的生活,试图给出一个「良好生活」的定义。不过生活终究是一个宏大命题,当人面临生活的时候,好多问题都不一定有答案,我们面对着问题的时候需要的其实是一种态度。陈嘉映给出了一个态度,也给出了一些他的洞见和思考,但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要学会自己给出自己的态度。

我拟的题目是「何为良好『数字』生活」。以我现在的经历来谈论生活还太早,所以,我想以一个更微观的视角切入,同时,「数字工具」对于现代人生活的介入越来越深,讨论「数字生活」的必要性不言而喻。

中国人向来习惯在一年的周而复始之际感怀一番,有人喜欢年终总结,有人喜欢展望未来,而关于「数字生活」的讨论也是我这一年来,或者说是几年来一直思考的一个方向,近期的一些经历让我对这个话题有了新的看法,正好借这个时间总结一番。今天是 2 月 18 号,农历正月十四,按照中国人「(正月)十五之前都是年」的观念,我现在来总结一番不算太迟。


👉 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

我小时候是个电脑迷,技术(编程)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是看着Apple4us这类「站在科技和人文的十字路口」的博客长大的,所以,我更留意技术对社会和文化的改造。这样看来,我的数字素养属于「自我教育」,这一点也暗合了反主流文化精神对计算机和互联网的期待——一个自我教育的工具。

数字素养这个话题,是我在过年期间和高中时代的朋友聊天时想到的,暂且称他为 Lz 吧。Lz 是一所国内重点政法院校的毕业生,他提到了政法院校特有的校内网络审查:有一个同学因为用微信约访某位「维权律师」,然后这位同学「一教醒来,发现校长和辅导员打来十几个未接电话」,采访活动自然也被取消了。

网络审查其实指向的是互联网的隐私问题。这个问题老生常谈了,但其实很少有人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理论上,一项互联网服务的数据收集程度可以细致到令人发指——你在一个商品页面上停留了几秒钟淘宝都知道。但那位同学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而规避网络审查的方法有很多,那位同学既然有某某人权律师的联系方式,完全互相约定使用更隐私的通讯方式,例如使用加密的聊天软件。

我对数字素养的定义是:通过数字工具达成目的 的能力。其实有很多场景可以反映一个人数字素养的高低,例如,对搜索引擎的利用;对信息的处理;利用数字工具创作;还有前文说到的对隐私的保护。

说到这里我还想起一位调查记者江雪,江雪的微信公众号被封了好几次,还有很多像江雪这样的人,公众号被封了一个又一个,但他们都没有建一个自己的博客。现在建一个博客的难度不比开公众号高,至少建博客不需要身份证。

再举一个对普通人而言更实用的例子吧:

假设 Lubi 想买一台 Sony RX100M6 相机,Lubi 会在「什么值得买」每天搜索 Sony RX100M6,查找优惠信息。不过,还有一个更方便的方法。「什么值得买」提供了优惠信息的 RSS 的链接,你只需要用一个 RSS 阅读器订阅优惠信息,然后设置关键词过滤就能筛选出 Sony RX100M6 的优惠信息,一旦 Sony RX100M6 有新优惠,阅读器就会显示。这是一个学习成本极低(相较于编程)的方法。对于普通人,唯一的信息壁垒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是 RSS。

规避审查、建博客、使用 RSS 都只是一项技能。当你面对不同的问题,你需要不同的技能。当你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循环中不断学习,你就会慢慢理解我们的互联网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那么,怎么让他们学会这些技能呢?我第一次知道 RSS,是看到一篇晒手机桌面的文章,里面提到了 RSS 阅读器,文中没有细说,我自己在搜素引擎里查「RSS 是什么」,30 分钟以后我就学会如何使用它了。

任何涉及到素养的问题都需要教育,但如果没有人教,你可以尝试自己教自己。


👉 对抗科技

当你把计算机和互联网当作工具看待时,你才能更深刻的理解它。也就是说,作为工具的计算机是「帮我们达成目的」的,它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在大概十年前,以计算机和互联网为代表的科技尚未如今天这般深度介入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杨永信和陶宏开等「专家」还在电视机上和「网瘾」作斗争。以今视昔,自然觉得荒谬,但「网瘾」二字道出了一个事实:网络在消耗我们的时间。

你把时间用在什么地方很大程度上定义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网瘾」不是精神疾病,它是陈旧观念对新技术的污名化,但一天花 8 个小时沉浸在信息流里的生活方式显然不健康。如今的中国已高度数字化,在这个所有人都 7×24 小时在线的国家里,没有人再谈论「网瘾」,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都深深地染上了「网瘾」。

以前的人要当「沙发土豆」还要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如今每一个碎片的空闲都可以用信息流填满,无论你身在何处。不记得是谁问过一个关于信息流的「大哉问」:我们需要这么多的信息吗?这个问题指向和当年关于「沙发土豆」的批判是一致的。

获取信息是人类的本能,但我们并不需要获取那么多信息。因为现在人获取信息的行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娱乐性质的。我在豆瓣上看影评并不是因为我是影视从业人员,纯粹是我无聊闲的。技术的进步确实让娱乐变得越来越方便和廉价了。娱乐没有错,但是无穷无尽的信息流和近乎本能般的「下拉刷新」操作足够让人欲罢不能。

这些设计的出发点都是商业需求。一款 app 要做得「及时响应无卡顿」,「操作顺应本能」,因为这样用户才用的舒服,然后我们要「增加用户停留时长」这样才能挣更多广告费,于是信息流诞生了,用户可以一直往下滑(或下拉刷新),永远都有东西看。

娱乐无罪,商业本身也无关对错,但是你的时间不应该被困在信息流里。

我知道有人可能会反对,对于大多数普通人,在下班以后,抖音、头条和微博里插科打诨的段子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唾手可得的娱乐,说不定还在上面能学点东西。但是如果他们把时间都消耗在了信息流里,他们永远看不到更大的世界。

「看不到更大的世界」这句话不是文艺青年的矫情,是一个字面意思的(literally)事实。如今大家批评头条和抖音,都说它们的「原罪」是「内容质量低下」,但「内容质量低下」其实是可以通过算法调整的,如果你不嫌无聊,也可以自己去人工修正(给你不喜欢的内容点 ×)。但是,哪怕有朝一日,信息流里讨论的是苏珊桑塔格的文论和希区柯克的电影,信息流真正的「原罪」也不会消除——信息流设计本身是就是希望能通过不断的信息刺激抓住你的注意力,让你在里面忘却时间,沉迷于信息本身。更直白一点讲,信息流想做的是挤占你进行其他娱乐活动的时间。所以短视频和「头条们」的竞争对手是可以是电影院、健身房、甚至是你的睡眠时间。

你若要问他们边界在哪里?我只能说在商业利益面前没有边界。商业本身无对错,我们不需要批判一家企业靠挤占我们的睡眠时间赚钱。毕竟,是你在睡觉的时候手不自觉点进去的,与其说它牺牲你的睡眠挣钱,倒不如说这笔钱是你自己替他们从广告主手里争取到的。

我们对此应该采取对抗的策略。对抗,而非抵制。今时今日,抵制科技只能又一场徒劳无功的卢德运动,我们只能自觉地去对抗。而这,正是苹果和谷歌都在自家的操作系统里推出数字健康(digital wellbing)的原因,当你切实的意识到你在智能手机上花了多少时间,你才会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所以,对抗科技的下一步是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把时间花在什么上面,对于繁忙的都市人而言,他们可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它值得一想。

在这一部分的最后,我想摘抄一段来自人民网 2005 年的一篇专栏文章,作者是彭兰

因此,对于网络信息的传播者而言,未来的任务,在于提高信息的质量,而不是数量……对于信息的接收者而言,网络信息是对个人鉴别力的一个更大挑战。而前提是,个体应该有着追求高质量信息的信仰。


👉 计算性能已经盈余

「这台电脑/手机性能够不够用?」

诚然,要讨论一个计算设备性能是否够用是需要视情况而定的,这是一个公论。我所说的计算性能已经盈余,是满足人的最低生产和消费需求,也就是:通讯、浏览网页、看视频和文档处理,而游戏和图形编辑,则不在此列。其实只要稍微留意下自己在电脑/手机上干的事情,你就会发现,一般人 50%以上的时间都在干这三件事情。

以微软 2018 年推出的 Surface Go 为例,这款平板电脑的新能恐怕是 2018 年主流品牌推出的「最低计算性能」的笔记本,高配版搭载的 Intel Pentium 4415Y 在 Geekbench 4 里单核 19002000 分左右,多核 35004000 左右。如果看纸面成绩,连同价位的手机都打不过,性能大约相当于 i3-4010U,这是一块 13 年推出的 CPU,TDP 为 15W。这就意味着,现在市面上所有的笔记本性能表现只会比他好,不会比他差。

但在知乎问题「如何评价 Surface Go?」下,根据用户自己的回答,「码字、刷网页、看视频」的功能它都能应付下来。也就是说,现在市面上任何一台笔记本都能应付我们的最基础的计算需求。

手机也是一样。手机界的「一代神 U」骁龙 660 在 Geekbench 4 里单核 1600 分左右,多核 5800 分左右,不玩手游的话,骁龙 660 处理手机日常使用没有任何问题。从 2017 年到 2019 年,无数台手机都搭载该处理器,到了 2019 年,这款 SOC 也被下放到了千元机红米 note 7 上。我们可以预计,在 2019 年,只要你的预算在一千元以上,你买到的手机,性能不会比骁龙 660 差。

一台廉价的计算设备和价格数倍于它的「高端机」表现相差无几,是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一个东西。计算机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计算,处理包含着无数个 0 和 1 的代码,所有的计算设备都能实现这一点。所以,在面对「上网码字」这些基础需求时,千元机和万元机的表现差距绝对没有他们的价格差距大,无非是多花几秒钟加载,但最终他们都能满足你的基础需求。

我曾经在知乎上看到过一个问题,大意是问预算有限的情况下想学编程,该买一台什么电脑。有一个答主展示了它当年学习编程的设备:一台两千元的「寨板」加一套蓝牙键鼠,总价不超过 2500。我个人十分欣赏这种做法,因为他传递出了一种「性能其实不重要」的精神,而正是因为性能已经「盈余」了,所以我们不必在意它。

那么重要的是什么呢?是作为使用者的你啊。

人类一直以来都渴求一个平等的社会,但这个「平等」经过了人类两千五百多年的思考,已经变得复杂化了,脱离了它最初的定义。我们现在的社会肯定是不那么平等的,在可预见的未来也不会出现所谓「绝对平等」的社会,但是计算机和网络是一个新变量。你现在用极低的价格购买一台计算机,它能实现的功能和价格数倍于它的机器差不多。你完全可以用它学习,用它创造。人类的财富极端不平等,但人与人之间的算力差距却非常小——马云的财富十万倍于一个普通人,但他手机的性能最多是一款千元机的三倍,他用手机能做的事情,你同样可以做到。

算力平等是一个好的开始。当我们在抱怨各种不平等时,真正造成不平等的其实是结构性的、历史性的因素。当一个孩子出生在山沟沟里,他无法打破改变家族的历史和中国的社会结构,一切在他出生之前都已经决定好了,在面对这种困境时他无能为力。但计算机和互联网是平等的,他透过屏幕所能看到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他在上面能做的事情和其他人是一样的,这就是希望。

惟愿希望不只是希望。


给大家拜个晚年 🙏。

题图:Søren Astrup Jørgen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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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cebook 的企业证书被撤销了,但这件事情反映出了几个大的问题

1 月 30 日晚,TechCrunch 的编辑 Josh Constine 在 twitter 上发了一串推文 ,曝光了 Facebook 长期以来通过某些某些收集用户数据的行为。事件详情可查 Josh Constine 发表于 TechCrunch 的文章《Facebook pays teens to install VPN that spies on them》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Facebook 以「有偿社会调查」的名义推出了一款叫 Research 的应用程序,由于这款应用会收集用户数据,所以苹果方面肯定不会过审。Facebook 决定通过企业证书的形式绕过苹果的审查进行分发。同时为了掩藏 Facebook 的身份,这款应用是借助 BetaBound, uTest 和 Applause 这些第三方的应用测试机构进行分发,但这款应用的下载说明里显示这款应用来自 r.facebook-program.com。 根据 BetaBound 为这款应用所作的广告,这次「有偿社会调查」酬劳是一个月 20 美金——这就是 Facebook 为你的隐私开出的价格。事情曝光后 Facebook 随即关停了应用(安卓端还能正常使用),苹果方面也撤销了 Facebook 的企业证书,但这并不影响 Facebook 在 AppStore 上架的应用。

据 CNBC 报道,Facebook 首席运营官雪莉·桑德伯格表示,Facebook 用户在参与公司的市场调研项目之前,需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同意流程”。确实,在 Research 应用的注册页面列举出了他们会收集的数据,例如:你手机安装了哪些应用、你如何使用以及何时使用、你在这些 app 上的活动、网页浏览记录…基本上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送进 Facebook 的服务器,「即便这些数据是加密的」。

此外,如果你使用亚马逊,Research 会要求用户在亚马逊的订单页面截屏。

这不是 Facebook 第一次这么做。BuzzFeed News 在 2014 年就曝光过类似事件:Facebook 收购 Onavo 后,这款帮助用户节约流量的 VPN 应用就开始收集用户数据。正是在 Onavo 的帮助下,Facebook 意识到了 WhatsApp 用户发送消息的频次是 Facebook Messenger 的两倍,并一举收购。但安全专家 Strafach detailed 于 2018 年三月份曝光 Onavo 侵犯用户隐私,6 月,苹果更新了开发者政策,禁止收集用户在其他 app 上的数据用量和与产品功能无关的数据。8 月份,Facebook 在 AppStore 下架了 Onavo ,但在 Google Play 上,他依然存在。

据 TechCrunch 报道,Research 最早于 2016 年上线,并在 2018 年年中在内部被称作 Atlas 计划。而随着 Strafach 对 Research 的进一步分析,他们发现,数据被传输到了 vpn-sjc1.v.facebook-program.com 这个地址,这正是 Onavo 过去曾使用的地址。Strafach 表示,iOS 端的 Research 就是被下架的 Onavo 的马甲。我们甚至可以推断:Research 可能是就是为了接替被下架的 Onavo 而准备的替补。

企业证书是苹果专门用来解决企业内部特殊应用的一个功能,例如你的公司内部通讯都需要借助一个内部软件,这个软件并不公开发行,所以不用上架苹果官方的 App Store,苹果考虑到这个需求,通过颁发企业证书的形式让这些应用得以运行在 iOS 设备上。除开内部软件,还有部分测试版的软件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分发出去。也就是说,在苹果撤销 Facebook 的企业证书后,Facebook 内部许多用着测试版 Facebook 应用的工程师和测试人员也将无法继续在 iOS 设备上使用测试版应用,这一点对于 Facebook 而言可能是更大的麻烦。

在 Facebook 被曝光滥用企业证书分发收集用户数据的应用后,Google 也被曝光绕过苹果的限制参与收集用户数据,方法如出一辙,都是利用企业证书。不过在被苹果发现以前他们就将应用关停了。

苹果暂时还是用户数据的捍卫者,以后呢?

苹果在今年 1 月举行的 CES 展台外竖起了一块广告牌,标语是”What happens on your iPhone,stays on your iPhone“(发生在 iPhone 上的一切都会留在 iPhone 上),希望撬动在意用户隐私的用户。去年,当苹果首席执行 Tim Cook 被问及,如果遭遇到了剑桥分析公司事件这样的丑闻,他会如何应对,他说:「他根本不会遇到这种问题……如果我们把用户当商品,我们当然可以赚很多钱。但我们不会这么做。」苹果向来对用户隐私极其重,其中一部分原因是苹果的价值观,这是一家爱惜羽毛的公司,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他们有足够的利润,没有必要赚这笔「脏」钱。

以硬件为主要利润来源的苹果在隐私这件事情上天然「政治正确」。他是 iOS 的规则制定者,他说要保护用户隐私,就一定能让 iOS 上的开发者接触不到任何敏感的用户数据。剑桥分析公司数据泄露事件被曝光后,大众的隐私意识有了明显提高,苹果对用户隐私保护的加码可以为他带来更多在意隐私的消费者。从这个角度上,苹果对用户隐私的保护和他的商业利益是一致的。

但是随着苹果近年来硬件销量,尤其是 iPhone 销量的下滑,软件和服务将会成为苹果营收的新增长点。一旦涉及到软件和服务,用户行为所产生的数据将会成为一座有待开发的「金矿」,这座「金矿」苹果肯定会挖,至于怎么挖,就要来看苹果来向 Facebook 们示范,如何「不弯腰就把钱挣了」。

企业认证有隐患

Facebook 和 Google 都被曝光滥用企业认证这个苹果政策的「漏洞」收集用户隐私,苹果未来肯定会调整企业认证的标准。如前文所属,企业证书是刚需,而企业证书被滥用也是事实,不仅仅是 Facebook 和 Google,有许多程序都通过企业认证的形式被下载到 iOS 设备上,这些程序提供的服务甚至涉及到苹果政策所不容许的色情和赌博。如何让企业证书不被滥用,是苹果面临的第二个问题。

谁来限制苹果?

苹果虽然是一家「耿直」的公司,但是商业竞争的输赢从来不是看谁更「耿直」。从这次事件来看,虽然苹果只是撤销了 Facebook 的企业证书,但这已经足够让 Facebook 内部麻烦一整子了。测试版的 app 打不开,企业内部应用无法使用——只需要这一个动作,苹果就能让 Facebook 元气大伤。

苹果此举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微信接连对外链的屏蔽([2019-1-28-2-9|2019 伊始:聊聊经济下行,老龄化,微信和电影])1 月 15 日三款社交应用上线,借道微信拉新,链接被屏蔽;近日百度在微信传播的红包链接也被屏蔽;更就之前,抖音在微信的分享链接也被屏蔽;甚至抖音上的「微信登录」按钮都无法使用。微信也只需要改一改后台的屏蔽参数,就能让很多公司的推广活动受挫。

微信有 10 亿用户,但是搭载 iOS 的设备有 20 亿台,如果说微信是中国互联网的基础设施,那么 iOS 就是苹果统治下的王国。任何人想在 iOS 这个国家里做生意,都要遵循苹果的法律。如果苹果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让你的手机无法使用某一个应用,那么谁能阻止他?当然,按照苹果「耿直」的价值观,他不会这么做,如果真的真么做了,美国的反垄断法也不会放过他。但我们不能保证苹果能一直这么「耿直」下去,也不能保证苹果做某些更细小,但同样影响巨大的动作,就像微信屏蔽某些链接那样。

以收集用户数据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商业模式可以维持吗?

Facebook 的商业模式决定了贩卖用户数据是它的主要收入来源。首先是广告,更大的用户数据量可以更精准的投放广告。如前文所说,用户数据还能支撑他们的商业决策,通过洞悉消费者的需求,据外媒猜测,这次的数据收集事件的主要对象就是 13 到 17 岁的年轻人,而这群人正在脱离 Facebook 的掌控。此外,Facebook 还能把数据给其他人和公司,剑桥分析公司丑闻就是这么发生的。所以,Facebook 早就不是一个互联网公司,而是一个贩卖用户数据的数据公司或者是市场调查公司。

从这一点上看,Facebook 的发展轨迹其实和百度有点像,但是百度里数据更近,早期的百度也不用主动收集用户数据,用户会主动把自己的需求告诉他,但他们的商业模式是一样的——都是以数据为中心,做广告分发和数据转卖。

但是从百度和 Facebook 近年的发展轨迹和闹出的丑闻来看,大众会越来越重视自身的隐私,毫无顾忌的收集和转卖是不可持续的。广告是互联网诞生之处最早也是最成功的商业模式,早期的互联网公司都是靠广告赚得第一桶金,这是互联网的媒介属性使然,互联网广告不可能被消灭,但依靠大数据建立起来的广告精准投放模式应该被得到规范。

值得一提的是,在同一天,Facebook公布了 2018 年最后 1 季度财报以及全年业绩。数据表明 Facebook 平台的广告主数量在增长。虽然消费者都讨厌 Facebook 收集他们的数据,但是在广告商眼里,这反倒是件好事。从这个角度看,Facebook 收集用户数据的问题其实是公共利益和商业利益的较量。


题图:Con Karampelas

图 2~5 来自 TechCrunch

图 6、7 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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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cess To Tools 的精神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是个伟大的时代。

反越战游行、爱之夏、女权运动、性解放和马丁路德金的演讲都在这一时间段爆发;后世的历史学家把这十年间,在青年中间展开的运动笼统地称为反文化运动(counter-culture movement)。所谓反文化,意思是反主流文化。这一点,从当时流行于青年间的文化消费品中可窥见一斑:他们读的是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艾伦·金斯堡的《嚎叫》和肯·克西的《飞跃疯人院》,听的是感恩而死、平克·弗洛伊德,鲍勃·迪伦和披头士。

在野外聚会的嬉皮士

我们再把镜头移到另一边,在美国军工联合体的实验室里,集成电路技术的发展让计算设备小型化成为可能。计算机行业的先驱施乐成立了帕罗奥多研究中心 (Xerox PARC),开始构想计算设备的未来。哦,对了,还有 1968 年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在旧金山秋季计算机大会上做的计算机演示,向观众展示了鼠标,窗口,超链接,视频会议,还有所见即所得的编辑流程。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其实在五十年前就出现了,后世将这次的演示称作「演示之母」(The Mother of All Demos)。在台下,受聘前来记录这次活动的摄影师叫斯图尔特·布兰。几个月前,他刚刚创办一本名为《全球概览》的杂志。

《全球概览》第一期的封面:一个完整的地球

《全球概览》的诞生和嬉皮士有关。在反文化运动的大背景下,嬉皮士们掀起了一场「反土归田」运动,二战后,进入大学的中产阶级白人青年受不了压抑的社会环境,他们受到一些诗人和艺术家的启发,决定去乡村成立公社开辟「新边疆」、或是去异地他乡流浪。脱离城市迈向荒野的他们需要获取各种工具和知识帮助他们在乡村的生活,布兰在跟随嬉皮士们四处流浪时发现了这个需求,同时也是出于对这一群体的热爱,他决定创办一本帮助人们「access to tools」的杂志,于是《全球概览》诞生了。

其实《全球概览》就是一本商品目录式的杂志

杂志里的内容无所不包,从种植工具到木匠工具、从打猎穿的靴子到女性自慰的工具,从诺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的《控制论》到老子的《道德经》。所有这一切工具与知识只为回归人的生活与创造,帮助你不依靠任何现有的体制与机构,也能实现良好的生活。就像这本杂志第一期的宣言所说

We are as gods and might as well get used to it. So far,remotely done power and glory—as via government, big business, formal education, church—has succeeded to the point where gross defects obscure actual gains. In response to this dilemma and to these gains a realm of intimate, personal power is developing—power of the individual to conduct his own education, find his own inspiration, shape his own environment, and share his adventure with whoever is interested. Tools that aid this process are sought and promoted by the WHOLE EARTH CATALOG

(译文:我们就是上帝,最好也习惯当个上帝。到目前为止,遥不可及的权力和荣耀——政府、大企业、正规教育、教会——已经到了缺陷大于优点的地步。为了应对这种困境,一个私密的、关于个体力量的领域正在发展——这个力量能让个体进行自我教育、能让个体寻找创意、能塑造个体周遭的环境并与任何感兴趣的人分享自己的冒险经历。《全球概览》在寻找和推荐有助于这一过程的工具)

《全球概览》在当时不仅仅是一本杂志。他成为了「互联网之前的互联网」,它不仅仅链接人与工具,他还链接人与人,团体与团体。

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Douglas Carl Engelbart)在斯坦福大学的增智研究中心(Augmentation Research Center)工作,一生致力于创造能增强人类的智能和协作能力的工具。通过《全球概览》,恩格尔巴特和研究中心从成员结识了公社运动中的嬉皮士,双方一同举办聚会,恩格尔巴特后来回忆道,他「对反主流文化中『社群』的观念、这一观念如何有利于能力创造和合理行为、一个集体怎样共同工作,有着同样的理解。」

使用鼠标的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

《全球概览》的精神是通过工具实现个人的完整,这种精神融入当时新兴的计算机行业,将其从「理性工具」变成「人性工具」。我们不能说是《全球概览》把计算机从实验室和大公司的写字楼里搬了出来,变成能为个人所用的工具,这太片面了,但毫无疑问,《全球概览》塑造了个人计算机的哲学。

施乐帕罗奥多研究中心成立于 1970 年,计算机科学家艾伦·凯 (Alan Kay) 是第一名员工。2004 年,凯回忆起第一次看《全球概览》的情景,「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噢,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自己会施肥总要方便些,同样的道理,你应该会用计算机建模来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对于凯和 PARC 的其他成员,《全球概览》体现出来一种「自己动手」的理念,这恰好呼应了他们关于个人计算机的构想。之后,这个中心里诞生了最早的图形操作界面和鼠标。PARC 展示的原型机启发了乔布斯推出 Apple Lisa——全世界第一款搭载图形界面的个人计算机。

PARC时期的艾伦·凯

反主流文化孕育出的计算机继承了《全球概览》的精神,成为了一个实现自我教育和个人创造的工具。而互联网则彻底实现了《全球概览》「access to tools」的理想。

但在计算设备和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今天,我们好像并没有实现这种个人的完整。高度专业化的知识体系和分工体系让个人无法脱离社会生存。互联网原本平等自由免费的环境如今变成了商业和政治的舞台,计算机也从一个获取信息的工具变成了人类无法割舍的「体外器官」——这一点恰恰是《全球概览》所反对的。这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撇开商业和政治这两个不受控制的因素,计算机和互联网并变坏了吗?并没有。作为工具,它依旧能帮我们「access to tools」。但作为使用者的我们呢?我们一边在批判电脑和智能手机变成了新「电视」,一边成为了互联网世代的「沙发土豆」。


题图:1967 年 6 月加州举行的音乐会

相关链接:

1.数字乌托邦

2.斯图尔特·布兰德:你得理解全世界,还得理解一万年

3.革命性的目录

4.答读者:如何读《全球目录》?

5.[2018-12-19-doug-engelbart|Bret Victor 写给 Doug Engelbart 的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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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谈论微信屏蔽外链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起因

2019 年 1 月 15 日,这一天发布了的三款社交应用,分别是马桶 MT多闪聊天宝。前面两个是新产品,聊天宝则是由子弹短信升级而来。

这三个产品除了在同一时间点发布(马桶稍早一点,14 日夜里就上线了)外,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都属于社交产品。而恰恰是社交这个标签,让他们的下载链接遭到了社交巨头微信的「屏蔽」,具体来说,你在微信里的任何一个地方点击这三个 App 的下载或者分享链接,你看到的都将是下面这个页面。

腾讯和微信并没有给出什么正面回应,只有腾讯的公关总监张军回应,“随便做个什么东西过来就叫挑战什么霸权。拿堆红包出来骗用户下载,留存,也好意思叫产品。”意思大概是,微信之所以屏蔽链接是因为链接页面有利益诱导的嫌疑,这些条条框框确确实实是写在微信外部链接内容管理规范里的。

理论上,微信每天屏蔽的链接数不胜数,当中大多数都是应该被屏蔽的诈骗链接。不过,每一次对其竞争对手的屏蔽都会因为媒体的报道而获得广泛关注。据我个人了解,被微信屏蔽的链接包括淘宝、支付宝、抖音和今天这三位。说微信只是单纯按照「管理规范」行事没人会信,毕竟每一条规则都有解释空间。在决定该屏蔽谁这件事情上,人的意志恐怕比规则更大。说到底,微信屏蔽什么链接并不完全由微信团队说了算,一个十亿人使用的通讯工具,背后的关系纠葛谁也说不清楚。

例如由 Telegram 出品的出版工具telegra.ph也被屏蔽了,在 telegra.ph 极简主义的页面里,会出现什么明示暗示的诱导?被屏蔽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出现了某些不受欢迎的内容。至于是什么内容,不受谁的欢迎,谁知道呢?顺便一说,前几日Jesse Chan在其博客写了一篇关于微信的文章,也被屏蔽了,不过经本人复查,微信已经回复了对访问许可(还是要再点一遍继续访问),或许最初的屏蔽只是微信屏蔽机制的漏洞导致了误触发,现在已经被修正了,但足以说明微信屏蔽的范围之广。

垄断?

微信屏蔽三款社交 App 的新闻一出,按照惯例,大家都会谴责腾讯/微信垄断。然后会有声音说这不叫垄断/封杀,「你能容忍别人在你的地盘做生意吗?」微信到底算不算垄断留待他人去解释吧,我不懂法律和经济。

不过,在讨论微信禁止传播下载链接这件事情到底算不算「封杀」或者「垄断」时,应该搞清楚链接对互联网有什么意义。链接是互联网的之所以「互联」的基础,它是一个访问路径,理论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平台,他是一个属于大众的协议,他写在互联网的「宪法」里。假想网络是一个实际的空间,那么你要去小明家,你就需要小明家的地址,这个地址就是 URL,你走过去的过程就是链接的过程。微信是你住的公寓,聊天宝是小明住的公寓,你要通过小明给你的地址去聊天宝,结果微信公寓的保安不让你出去,并且对你警告道:「聊天宝不安全。」这显然不合理,但你作为一个不得不住在微信公寓的人,你有什么办法呢?好在网络空间不是现实世界,想去和用聊天宝的朋友聊天?你退出微信,把聊天宝的下载地址复制到浏览器在下载就好了。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微信屏蔽任何外部链接都算「封杀」,它「封杀」的不仅仅是一两个竞争对手,它「封杀」的是整个互联网。这条判断标准对任何屏蔽外链的应用与服务都有效。微信反外链的历史由来已久,聊天界面、朋友圈、公众号对外链都有限制,其中以公众号最甚,你无法在公众号插入外链,只有一个可怜的「原文链接」是唯一的外部出口,而这个出口又被微信外部链接内容管理规范限制。说到底,你在微信能打开什么链接,并不由消费者说了算。

我们这一代人大多都对科技产品没有那么陌生,微信对外链的种种限制并没有束缚住我们的手脚,如果有的东西我们想看,大不了复制链接粘贴到浏览器。但对于不那么懂科技的老一辈来说,微信的「已停止访问该网页」彻底的断绝了他们访问外部空间的可能。就像一个老年人拗不过养老院的保安一样,他们也没法绕过微信设下的种种限制。**当微信检查到被屏蔽的 URL 后,会自动跳转到「已停止访问该网页」的页面,此时就算你通过分享按钮的「在浏览器打开」,你打开之后看到的依然是大红圈里的感叹号,**看到这里,那些并不了解其中原理的中老年人大概会困惑三秒,然后以为别人发过来的那个链接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他们可能并不会请求家人帮助,而是「过去就过去了」。

微信真是一个很精巧的产品,它的方便让你对麻烦失去了耐心,它能承包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让你产生依赖。但是我们应该警惕,警惕让你失去耐心的东西,警惕任何你依赖的东西。


延申阅读:告别微信两周年

题图: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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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怎样的信息获取工具?

今天我又把即刻删除了。我选择或弃用一个 app 本来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但对于即刻,我还是想多说几句。

我挺喜欢即刻的,至今我都觉得老版本即刻的理念十分先进,那种将信息颗粒化再按主题分类组织的方式十分适合新闻内容的呈现。新闻应该是短小的事实,新闻也应该按主题分类,这是对读者而言看新闻最有效率的方式。

短小能保证阅读的效率。大多数新闻只需要交代5W1H就可以了,值不值得深入了解应该交给用户判断,这一点即刻做的一直不错,所有的新闻都提炼出了要点,也给出了全文链接,节约了用户的时间。分类能够让读者按时间线追踪和回溯,这一点是大部分新闻阅读 app 无法做到,或者没做好的,他们要么没有分类,要么类别太「粗」,不够颗粒化。所以,以前的即刻有两种刷法,第一种,在首页按时间顺序,浏览你关注主题的动态;第二种,点进某一个主题,例如「阿里情报站」(过去似乎叫「阿里巴巴有新消息」?),你就可以按时间追踪或回溯关于阿里巴巴的新闻事件。

新闻的颗粒化是为了提高信息的获取效率,现在已经有很多新闻机构和互联网公司推出了类似的产品,例如 36 氪的7×24 快讯和无码科技出品的Readhub。还有著名的Solidot和最早的Techmeme,这些新闻产品兼具了事实的简洁和滚动更新的实效性。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只专注于科技和商业领域,对于大众更关心的社会和时政领域,目前好像还没有哪个机构推出过类似的产品。

主题的颗粒化的产品也鲜有人或公司推出。今天的新闻是明天的历史,学习历史的人都知道,分析一个事件的原因需要回溯,探究一件事情的影响则需要追踪。例如我要写一篇关于 Google 的深度报道,在做前期工作的时候,我需要查阅关于 Google 近来发生的大新闻。这个时候将信息高度组织化,检索起来会更方便。我需要查阅 Google 的财报,就有一个 Google 财报的主题将 Google 每一季度的季度财报汇总,我需要查阅 Google 最近的新闻,就有一个主题汇总了所有「Google 的新动向」,甚至可以再细化一点,把「Google 的新动向」拆分成「Google 发布了新产品」、「Google 高管变动」、「Google 小八卦」等标签,主题可能只有一个,但是内容的标签可以有很多,一条新闻能覆盖多个标签,这样我就能在浏览的时候获得足量全面的材料。就像我们在吐槽政府政策朝令夕改的时候,喜欢把人民日报不同时间节点的新闻标题摆在一起对比。新闻这种东西就是要摆在一起连着读,才能揣摩出背后的故事。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搜索引擎。搜索引擎虽然没有主题分类而是依据搜索关键词检索,也不是单纯的新闻流而是一锅大杂烩,但他会根据关键词检索内容,也会自动抓取部分内容*(根据搜索关键词抓取,剥离了上下文,可读性很差)*,虽然不是按时间线排列,但时间本身也可以作为关键词被加进去。不过,他只是一个检索工具,它可以检索信息,但现在的搜索引擎由于抓取的内容范围太广,抓取的准确性被「稀释」了,并不方便。

即刻还有一个新消息推送功能,订阅的主题一旦有新消息就会通知你,所以过去的即刻不仅有新闻,甚至还有一些生活消息服务,例如「韦斯安德森有新电影上映」还有「xxx 有新打折」这种低频消息,就十分适合打开提醒。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怎样的信息获取工具呢?能够按主题或者标签订阅,信息的呈现简洁明了,有链接可以「阅读全文」,能够主动推送重要信息。除开常用的主题订阅以外,同时可以自定义主题,也就是信息抓取规则,例如我想买一件优衣库的羽绒服,他就可以全网抓取优惠信息,过滤出带有关键词「优衣库羽绒服」的消息,并附上链接呈现给我(即刻过去提供过类似的服务)。

如果拿过去的即刻当「信息接收中心」,其实它并不算完美,但已经很接近了。通过RSSIFTTT等互联网工具或是自己写一个简单的程序,都能实现我前面说的这些功能。部分 RSS 阅读器和 IFTTT 的 RSS trigger 都能实现关键词过滤,但 RSS 或是自己写的爬虫都不可能做到全网抓取。这么一说,能差不多做到全网抓取的还真只有搜索引擎。

到现在并没有一个工具能完美实现上述需求。或许是这个需求太小众,不值得被考虑,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不需要一个「信息获取中心」,这些需求本身已经被不同的工具给「去中心化」地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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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文章批判过抖音,说抖音的「沉浸式」体验就是为了让人上瘾。关于数码成瘾的话题也时不时有人讨论。智能手机会让人上瘾吗?或是某个 app 会让人上瘾吗?上瘾应该怎么界定?智能手机上瘾会不会和游戏成瘾一样是伪命题?

其实所有关于上瘾的讨论,背后的核心都在于你是否过度使用,或者是否使用时间过长。但是,我们正处在一个被科技深度介入的时代,我们对科技高度依赖,所以过度的这个「度」,我们无法量化,也没有谁能真正脱离智能手机生活。

上瘾的讨论,出发点是人。那么作为致瘾物的 app 和各种服务呢?他们的设计是否需要遵循某种设计伦理?这就是下面这篇译文要讨论的问题。


技术太容易使用了吗?

Kevin Roose · December 12, 2018

七年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Mark Zuckerberg 在 Facebook 一年一度的开发者大会上宣布了 Facebook 的一项重要改变。

在此之前,和 Facebook 关联的 app 会时不时询问用户,是否要将自己在这个 app 的活动同步到 Facebook 上。这些在 Spotify、Netflix 和 Washington Post 上的弹出信息令人生厌,Zuckerberg 先生说道,所以这家公司设了一个新类别,这一类 app 可以直接在 Facebook 上更新用户活动,无需频繁询问。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拥有流畅易用的体验,」Zuckerberg 先生说。

在科技界,还没有哪个词能和「流畅易用」一样,可以同众多哲学概念摆在一起。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去掉「阻碍」——那些让产品难用或费时的特性通常都会被冠以这个名称——成为科技产业的努力方向,被世界许多大公司奉为启示福音。

Airbnb、Uber 等数以百计的创业公司通过缩短用户租房、叫车或完成其他任务的时间挣得了数十亿美金。如果一个公司失败了,那么产品难用肯定会被归结为原因。

「如果你让用户花了很多精力,不管你在哪个行业,你迟早会失败。」云存储公司 Box 的首席执行官 Aaron Levie 在一篇 2012 年出版的文章中写道。

把产品做得简单点在大部分情况下没什么不好。在科技史上,处处可见化繁为简带来巨大进步的例子。我猜,即便是最顽固的卢德分子(Luddite 工业革命时期反对自动纺织技术的人,后泛指反对科技进步的人),也不想回到马车和手摇收音机的时代。

但有个问题值得一问:我们现在最大的几个技术难题,能不能通过让事情变得稍微不那么简单来解决?

毕竟,简洁易用的社交媒体,例如 Facebook 和 Twitter,让传播信息变得极其容易,但也使其成为了无数问题的根源,例如境外敌对势力、例如假新闻和种族暴力。YouTube 的设计——你看完一个视频后它会自动播放下一个——会产生一种「兔子洞效应」,使得观众一步一步走向极端内容。

许多信息安全事故,例如最近曝出的万豪酒店顾客信息泄露事件,如果他们的系统更加独立并少做一点「无缝体验」的设计,可能就避免了。

「互联网因便利而伟大,但我们现在为流畅的体验所作的努力可能让互联网的安全更加脆弱。」Alphabet 旗下公司 Jigsaw 的产品经理 Justin Kosslyn 上月为科技媒体 Motherboard 撰写的文章上写道。

在过去几周,我和十多个设计师、产品经理、技术主管讨论了「流畅易用」这一设计原则。许多人都说,尽管让产品更易用通常是好的,但有时候「阻碍」恰好能避免伤害并引导用户更健康地使用。

前 Facebook 设计师、现天使投资人 Bobby Goodlatte 对我说,科技产业的优化文化(culture of optimization),「认定流畅即美德」。

他说,「这使得我们只会问『能不能?』而非『该不该?』。」

有些人会赞美前 Google 设计伦理学家 Tristan Harris 领导的「美好时光」(Time Well Spent)运动,他现在是人道科技中心的联合创始人,这个组织是科技圈里的支持「阻碍」派。除此以外,他们还成功推动 Facebook 和 Apple 增加措施限制屏幕时间的功能来防止科技成瘾。

还有一些人哀叹,在科技界的「方便竞赛」中,某些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丢掉了。

「我们想做到极致,所以我们尽可能把产品做到体验流畅,」 Google 的设计经理 Jenna Bilotta 说,「我们塑造的这个世界里。充满了『拒绝用户动脑筋』的 app,但这也在摧毁我们的精神健康。」

通常,在用户体验这个名义之下,往往掩藏着不那么正当的目的。拿 Facebook 来说,「无缝的分享体验」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借口,它真正的目的是想让用户更加频繁地发布动态,以增加数据让广告投放更精准。YouTube 自动播放下一个视频只是为了增加用户使用时间,从而提高平台的盈利能力。Amazon 的一键下单则创造出了一台惊人的商业消费机器。

「我们现在对技术的使用主要是化繁为简,」奥巴马 2012 年选举团队的工程师兼技术负责人 Harper Reed 说。

通常,科技公司在制造体验上的阻碍时,都是为了让用户免受黑客、垃圾邮件和其他恶意攻击的危害。(想一想让用户算数学题的验证码,或者 YouTube 上传 15 分钟以上视频时需要确认新用户手机号码的要求。)

也有一些迹象表明科技公司开始意识到阻碍带来好处。WhatsApp 今年在印度对转发功能做了限制,此前有报道称不实消息传播扩散导致了多次骚乱。YouTube 也收紧了对频道盈利方面的规定,防止垃圾信息制造者和极端主义者滥用平台。

大部分这种变化都得到了支持,即便有些会带来短期的不便。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可能性。

如果 Facebook 能加入一条类似「减速带」的算法让假新闻在真相被确认之前传播得慢一点会怎样?

或者,如果 YouTube 在视频播放结束以后给用户提供两条视频做选择,而非自动播放下一条相关推荐的视频会怎样?

或者,如果 Twitter 给那些注册几天内都是 0 关注的账号设置一些评论别人推文的门槛,是不是能够减少一些语言暴力?

这些建议可能看起来过于理想。但,我们面对的这些产品——这些生来就帮用户做决定的互联网「基础设施」——是很可怕的。毕竟,有「阻碍」就意味着要「努力」,是「努力」让我们拥有批判新思维和反思的能力。如果我们没有(反思能力和批判新思维),我们将会变成电影《Wall-E》里,在自动驾驶靠椅上一边吸 Soylent 一边看 Netflix 的死肥宅。

「想象一下,如果你在运营一个社交媒体,你要根据用户的点击量来聚合热门推文,」美好时光创始人 Harris 先生对我说,「你是想把线插在用户的爬虫脑上让他点点点,还是愿意把线插在他们的新皮层,让他们冷静思考?」

还有一个更加复杂的案例。

猜猜 Tulerie 发生了什么?这是一家纽约做共享设计师款服饰的创业公司。

Tulerie 的联合创始人 Merri Smith 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创业初期的有趣故事。一开始,Smith 女士说,他们公司最初想通过一份简短的 Google 调查问卷来邀请初始用户,这份问卷通过邮件送给了几百名潜在顾客。

「我们想尽可能做到顾客体验流畅,尽管我们还是要仔细筛查顾客。」她说。

但只有一个人把问卷填完了。所以,Smith 女士和她的联合创始人觉得还不如做复杂一点。任何想加入进来的顾客都需要和公司员工进行一次视频电话面试。

按理讲,新的策略不可能成功,但结果却出乎所料。潜在顾客蜂拥而至,把面试时间表挤得满满当当。注册流程变复杂反倒让 Tulerie 体现出了自己服务的独特性,哪怕付出一点努力也是值得的。

「复杂的注册流程可以体现出价值,」Smith 女士说,「大家透过复杂的流程感知到了价值,所以他们想成为其中一份子。」

我不是要把「慢」给浪漫化。复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科技产业依旧可以通过化繁为简做很多有价值的事情,例如医疗、教育和财政服务。

但是,对于特定的技术,我们依然有哲学和实践上的理由让他少一点便利。我们不会信任一个将速度凌驾于安全之上的医生。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信任一个这么做的 app?


原文链接

由 lubi 代发于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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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 年 12 月 9 日,交互设计先驱Doug Engelbart旧金山的秋季计算机大会上向人们展示了五十年后的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鼠标,窗口,超链接,视频会议,还有所见即所得的编辑流程。在当年的观众看来,他这一系列操作足够「令人窒息」。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所做的演示并不是在演示场地的工作站上完成,而是通过线路,将操作信号传输到 30 英里外的斯坦福大学,由那里的一台计算机实现,再将那台计算机的屏幕输出到大会现场。1994 年,记者 Steven Levy 给这场演讲取名为「演示之母」(The Mother of All Demos)。

关于他的事迹,大家可以阅读这篇文章:《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早在个人电脑出现之前,他就发明了鼠标 》

本文由作者 Bret Victor 写于 2013 年 7 月 3 日,即 Doug Engelbart 去世第二天。Bret Victor 也是一名颇具先锋气质的交互设计师,参与了初代 iPhone 的设计。

以下是原文的译文:


《关于 Doug Engelbart ,我要说两句》

Bret Victor / July 3, 2013

Doug Engelbart 今天死了。对于记者而言,他的成就很难用文字解释出来。

尤其是科技记者,他们可悲地忽视了重点,因为他们总把这些问题视作技术的问题。而 Engelbart 终其一生想解决的其实是人的问题,技术只是解决方案的一部分。当我读到这些人对 Engelbart 的采访时,我仿佛看见他们在采访 George Orwell,但却一直讨论他的那台打字机。

尤其是下面这条来自纽约时报的标题,轻率地对 Engelbart 下了定论:

《鼠标的发明者 Douglas C. Engelbart 去世,享年 88 岁》

这就像你指着一个发明了写作的人说,他发明了铅笔。

随后这篇报导开始了列清单式的解释:

他创造的 NLS 系统,向我们展现了超文本、同屏协作,多窗口、视频电话会议以及作为输入设备的鼠标的原型。

这些陈述并不准确。

***

Engelbart 有他的决心、目标和使命。他曾简洁但深刻地陈述过。他要增强人类的智力(augment human intellect)。他想提升集体智慧并让知识工作者通过强大的新型方式协同解决紧迫的全球性问题。

说 Engelbart 「发明了超文本」或「发明了视频电话会议」的问题在于,你试图通过现在去理解过去。「超文本」对于今天的我们而言已经有了特定含义。当你说 Engelbart 发明了超文本,你就把这个含义当作 Engelbart 的成果。

只要你把过去解释为「略微粗糙的现在」,你就搞错了重点。但在 Engelbar 身上,你错得简直离谱。

我们的超文本和 Engelbart 的超文本不一样,因为它们服务的目的不同。我们的视频会议和 Engelbart 的视频会议不一样,因为它们服务的目的也不相同。它们表面看起来一样,但是有不同的含义。它们只是同音词。

下面举个例子:

图片

假设你穿越到 1968 年的演示现场。远程协作者 Bill Paxton 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Engelbart 和 Paxton 开始交谈起来。

「啊!」你说,「这有点像 Skype!」

然后,Engelbart 和 Paxton 开始同时在一个屏幕上写文档。

「啊!」你说,「这有点像屏幕共享!」

不,这一点也不像屏幕共享。

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屏幕上有两个光标,Engelbart 和 Paxton 各自控制一个。

「好吧,」你说,「他们有两个独立的光标,我们现在共享屏幕得俩人抢一个,但这是个不重要的细节,大体上还是一样的。」

不,并不是一个东西。完全不是。它(现在的共享屏幕)忽略了设计的初衷,对于一个研究系统而言,这个出发点是最重要的。

***

Engelbart 的愿景,从一开始就是协作。他的愿景是人们在一个共享的智慧空间里协作。他的所有设计都以此为出发点。

从这个角度看, 独立的光标不是特性而是一个表象。这是唯一合理的设计。协作者必须在屏幕上指示信息,就像他们在黑板上那样指。所以显而易见,他们需要一个自己的光标。

Engelbart 系统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整个系统的设计都有一个清晰的出发点。

另一方面,我们的共享屏幕,就像一次黑客攻击,并没有改变电脑单用户的设计。我们的计算机从头到尾都基于单用户使用的假设,仅仅只是远程镜像屏幕并没有将其变成适合协作的环境。

如果你想通过我们现在的操作系统来理解当年 Engelbart 的设计,你就错了,因为我们现在的系统并没有体现 Engelbart 的理念。Engelbart 讨厌我们现在的系统。

如果你真想理解 NLS,你要忘记现在的这一切,忘记你对计算机的种种成见,忘记你所以为的计算机。回到 1962 年,然后阅读他的理念。

你最不应该问的问题就是,「他创造了什么?」如果你问这个问题,你就把你自己放到了敬仰他的地位,敬畏他的成就,把他奉为英雄。但崇拜对谁都毫无意义。对你没有,对他也没有。

你最应该问的是,「他究竟想要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当你问出这个问题,你就把自己放在了创造世界的位置上。


最后再次附上原文链接

本文由Lubi代为首发于煎蛋网

阅读关于 Bret Victor 写给 Doug Engelbart 的悼文|文摘#8 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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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推荐low不low?

当我们在讨论软件应不应该开源之前我们应该明确一个概念,软件和电影绘画文学等艺术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软件是工具,而艺术是精神消费品。从消费者的角度看,我花钱买一个工具却不允许我自由的使用它,这是多么尴尬的事情。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买了一支笔,理论上你可以用笔做任何事情,不仅是写字。但是卖家只允许你拿笔写字,什么撬易拉罐、转录音带、剔指甲垢统统不允许,这就是流氓协定了。


订阅博客/播客/微博/公众号这个行为本质上是对人的认同,毫无疑问人从古至今都是喜欢「湿货」(wetware)的,我们在感性上只会和我们认同的人站在一起,媒介技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将一个个人延伸到你面前,喜欢的左滑,不喜欢的右滑,这个操作有错吗?没错的,人在交朋友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做这个动作,在选择看什么这个问题上,这么做有什么错?今日头条没错,抖音也没错,算法没有错,错的是什么?是 Low 吗?2.5 亿用户都爱看的东西,你说它 Low,你算老几?

互联网是公平的,但信息传播的通道显然被割裂成了一个个孤岛。当我们批判「千人千面」的时候我们批评的是它对人性弱点的利用,但是现代商业的智慧又告诉我们产品要追着用户跑。于是商业化的媒体开始在平台上站队,当一个平台上的用户被贴上了 Low 的标签,他们天然地会被垃圾圈养起来。信息茧房的编织者不是人性的弱点是资本主义背后的理性,或者说是某种思维惰性——执着的相信用户行为代表用户需求。

但乔布斯和苹果已经告诉我们了,用户行为并不代表用户需求,在 iPhone 之前谁知道智能手机「应该长这个样子」,当时所有人想的都是怎么把电脑 UI 缩放到一块巴掌大的屏幕上,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用户习惯在电脑上的操作逻辑」。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今日头条的用户需要的不是更多今日头条,抖音用户想看的也不是更多抖音,他们需要的是那些将他们抛弃在传播视野之外的媒体。他们不 Low,Low 的是被固化的偏见。


注意力是本质上是人的时间,这是个客观资源,注意力经济也是建立在客观资源上的,在商业模式这一点毛病也没有,大家厌恶超级 app 争夺我们的注意力本质上还是厌恶哪个被别人操控的自己


苹果在 iPhone 销量放缓后开始围绕生态做服务(音乐、视频、智能家具…),小米在硬件没遇到瓶颈之前就在做生态的围墙(MIUI、家电、智能家居…),现在一看,国内学苹果最得精髓的还是小米。不过苹果全家桶进中国难,小米全家桶出海却比较容易。我看好小米。


高通笔记本芯片8CX的致命伤有两个:1.价格。去年 835 的笔记本价格都要 6000+,搭载这个 8CX 的笔记本估计价格能直奔 8K。2.使用性能,Windows 多年以来耕耘 X86 软件生态,已经积重难返,但依靠 ARM 去模拟 x86 肯定会影响性能,要兼容性没有性能,要性能没有兼容性,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系统都可以不兼容老软件,只有 Windows 必须兼容,Windows 成也兼容性,败也兼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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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赛博世界里,有哪些创作者值得一看?

这是一个内容推荐列表。

推荐标准是「我觉得好」。

内容没有绝对范围,但是肯定和我的个人口味有关。

***

1.一天世界*:IPN 播客网络创始人李如一老师的博客。如果你没听说这个人,你一定要去试试听他主持的播客节目。你可能会很讨厌他,但在中文科技博客圈,他始终是无法被忽略的存在,尽管他如今已经很少谈论科技。

2.利器:利器是科技文化杂志《离线》旗下关于工具的媒体企划。不过《离线》已经于 2017 年停刊,如今的利器 volunteer由原利器读者群运营,继续把「创造者和他们的工具」这个故事讲下去。(利器官网的 RSS 链接已经无法使用,目前使用的是其官方公众号的链接)

3.电脑玩物:Esor Huang 一直都对各种应用软件抱有极大的热情,尤其是他对笔记和效率工具的研究。如果说孤岛危机系列游戏能榨干每一代核弹显卡的全部性能,那么 Esor Huang 就能榨干每一款效率工具的全部潜力。推荐他关于Trello文章,看完以后你就会发现 Trello 不仅是一款团队协作工具,对于个人用户,它的可玩性更强。

4.Neverland:一个法学生关于 digital world 的思考。

5.排长的网站:由一个高中生建立的古董 Mac 博客。你在怀旧广告片里能看到的经典 Mac,都能在排长的陈列柜里看到。

6.大破进击*:交叉点播客发起人 Jesse Chan 的博客。

7.spencerwoo:是开发者,也是少数派 Matrix 专栏作者。

8.electronicmoon

9.罗磊

10.Oscar Liu少数派副主编的博客。

11.阮一峰的网络日志:阿里技术专家阮一峰的博客,讲技术,也讲技术背后的故事。

12.JAX

13.Sam Wang

14.NickTalk* :NickTalk.com 是由 Nick 和他的朋友们建立的独立博客,记录关于科技、人文和政治的奇思妙想。此外,他们还有一档播客节目:NickTalk Podcast (NTP) 。

15.狗熊有话说:博主大狗熊是一位移民新西兰的多媒体设计师,他还有一档同名播客节目

16.Gaopenghigh*

17.沨沄的博客少数派作者

18.sideidea:采访 “独立开发者” 和 “远程工作者” 做产品盈利的故事(找不到网站的 RSS 链接,遂使用了公众号的推送链接)

19.牙慧

20.huhuhang:少数派作者,一周 App 派评里的 Product Hunt 就是出自他手。

21.TAN:TAN 是动点科技推出的科技与人文主题内容产品,也收录了不少在这里现的博主的文章。

22.视角杂志:关注思辨、纪实、艺术与社会前沿。

23.霍炬:现居加拿大的工程师,区块链内容分发项目Press.one,互联网原住民,公众号「歪理邪说」作者。

24.网络社会研究所: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下属机构网站。我是通过《机器政治—互联网崛起与集权新世纪》这篇译文发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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