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矛盾的是,无聊其实也是我们行动的动力或催化剂。无聊可能会刺激我们去重新装修房子、培养一个新的爱好或找一份新的工作。这种感觉随即会激发人们去寻求挑战,而这就是矛盾的关键所在——许多人认为,无聊会让人变得无精打采,但实际上,它却会带来满满的活力,激励人们去寻求‘改变和丰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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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多诺立刻,或许说如出一辙地粉碎了他自己的理论希望。在某种程度上,这来源于他自己根深蒂固的知识精英主义。他指出,许多人声称在自由时间享受“爱好”,例如人们想象中摆满木工用具的地下室,或堆满高尔夫球杆和钓竿的棚屋这些场景,而这些“爱好”只是使人们忘却了自由时间的不自由。因此,我们能想到的关于“爱好”的最具理论意义的定义之一就是:“‘爱好’这个表达相当于一个悖论:人类将自我视作具体化的对立状态,是受到全面干预的总系统中,一片不受外界干扰的生命乐土,而现下又将自身具体化,正如劳动和自由时间的明确分化。”
“自由时间”——阿多诺用讽刺的引号(我们现在称为“着重引号”)把这个短语括起来——“正逐渐趋向于其自身的对立面,并且正在成为对自身的一种嘲讽。因此,不自由正逐渐吞噬着‘自由时间’,而大多数不自由的人对这一过程并不知情,正如他们对不自由本身并不知情一样”。(39)人们一旦察觉到这一点,扮演着劳动世界隐形管家的自由时间之束缚也许就会土崩瓦解。
因此,自由时间作为工作组织的时间霸权的对立面,甚至可能作为一种颠覆性的挑战的这种表象,被打破了:事实恰恰相反,两者是同盟者,是同一枚意识形态硬币的双面。“因此,自由时间并不仅仅是和劳动针锋相对。在一个充分就业本身已成为理想的制度下,自由时间只不过是劳动阴影的蔓延而已。” 要打破这种困境,从事自给自足的个体劳动,是一个方法。脱离这个社会所有的生产消费循环,只能靠种地。
因此,这种“更深度的”无聊形式,尽管其本身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一部分原因是当下并没有什么让我们感到特别无聊的东西,但是它会无情地逼迫我们直面悄然流逝的时间。用海德格尔的话说,“以一种随意的方式”漫谈生活,最终必然迫使我们明确一点:无聊源于此在的时间性。如果第一种形式的无聊看似来自外界,那么第二种形式显然是来自此在的内在召唤。
这种伪造的欲望往往无法真正满足欲望和行为有意义的背景要求,因此也无法带来心灵和谐的快乐。相反,正如经验所示,无聊的躁动只会通过其他方式继续;我们在各种欲望中辗转,却无法满足于其中任何一个,总是欲求不满。无聊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